準確來說,是司聽瑜睡覺,而陸祈川是觀摩她睡覺。
一想到下午就要分別了,男人心裏就空落落的,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密不可分地貼着身側安然熟睡的小姑娘。
他試圖通過最後這幾個小時的親近,來撫慰自己內心深處那頭食髓知味的困獸,卻怎麼也不夠。
哪怕已經交頸相纏,渾身上下從骨縫裏滲出來空虛還是不斷撕扯着他的神經,試圖將他墮入深淵地獄。
他體內沸騰的骨血叫囂着更多。
司聽瑜是被男人拱醒的,她在半夢半醒間,下意識地將人摟入懷中,溫熱的手掌順着他的脊背輕撫,臉頰在他額頭上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惺忪的眼皮依舊闔着。
周身都是男人的味道,清冽乾淨,像是夏日烈陽下兜頭淋下的暴雨,讓人簇然清醒又婉轉沉醉。
她很喜歡這股味道,乾脆俯下身,鼻尖貼近男人的脖頸,淺淺的呼吸打在那處,還時不時垂眸看向懷中的人,眼神珍視至極。
她光顧着尋找味道來源,沒察覺到那尖尖凸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陸祈川感覺着小姑娘溫柔的撫觸,愈發沒有安全感地往她懷裏縮了縮,甕聲甕氣地開始確定自己是否被愛這件事。
“寶寶,你愛我嗎?”
“愛呢。”
“你會一直愛我嗎?”
“會的,乖乖,不要怕。”司聽瑜幾乎是本能性地回答着這些問題。
“哦,那你回家以後,會想我嗎?”
“會,很想你。”
“你說,你愛我!”男人有恃無恐地要求着她的表態。
“我愛你,陸祈川,我很愛你。”
司聽瑜說完,直接低頭在他脣上親了親。
不過,她的眼睛依舊是閉着的。
短時間內,她還是無法直視男人這作亂的脣。
陸祈川聽着女孩軟乎乎的告白,縈繞在他心頭的陰霾消散了幾分,但還是粘人的厲害。
“後天我會準時去你家接你,然後送你去上班,下午再接你下班,可以嗎?”
“可以,寶貝,就是這樣你不會很辛苦嗎?”
“不會,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如果讓我一個人,我會胡思亂想,會害怕。”男人直言不諱道。
他不再掩飾自己的脆弱,甚至學會了放大這份脆弱,來博得女人對他多多的關注。
陸祈川對於自己的此番行徑,絲毫沒有覺得不妥,反而爲自己審時度勢的能力感到驕傲。
他能談到女朋友,是他的本事。
至於過程如何,不需計較。
司聽瑜偏偏還就很受用男人對她全身心的依賴,耐着性子、戳着他剛鍛煉出來的腹肌,哄了他好久,什麼膩膩歪歪的話都說出口了。
原本下午三點鐘的行程,硬生生拖到了五點。
司聽瑜婉拒了男人送她的請求,選擇站在家門口與他分別。
“我要走了,寶貝,你要好好喫晚飯,早點睡覺,哦對了,允許你搬到主臥噢~”
“嗯,我想你的時候,可以聯繫你嗎?”
“好,你要記住,還有,你的書不帶走了嗎?”陸祈川單手舉着那本厚重的外科學書,善解人意地提醒了一句。
司聽瑜圓圓的眸子狡黠地轉動了一下,聲音輕快地迴應道:“不帶走了,既然陸醫生這麼好學,那就留給你看吧~”
“好,我會認真看的。”這是司聽瑜留給他的東西,哪怕是天書,他也會努力去看懂。
“溫馨提示,可以着重學習一下第五十八章哦~我走啦,寶貝!”
“再見,司聽瑜。”
短短四個字說完,男人只感覺自己喉嚨間腫脹難忍,充斥着一股腥甜,帶着難以察覺的隱忍。
他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閉了閉眼,強壓下心底的不捨,目送着女孩嬌俏的身影離開後,悵然若失地轉身回了空蕩蕩的房子。
沒了司聽瑜的存在,這裏只能稱爲冷冰冰房子,而不是有溫度的家。
不過,很快他就感覺不到冷冰冰了。
因爲,他循着小姑娘留下的指示,翻開外科書,找到第五十八章的內容,上面赫然寫着“男-性-性-功-能-障-礙、不-育-和-節-育”。
陸祈川不知道小姑娘具體想讓他看的是哪一小節的內容,反正每一節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事實就是,他很健康!
司聽瑜這個壞女人,明明都已經感受過了,還存着這樣懷疑的心思,簡直太過分了!
男人合上書,一個人在家裏羞得團團轉。
………………
法定節假日即將結束,司聽瑜要趕在餘音女士回來前回家,司聽曜同樣也是。
不過,他不是害怕和女朋友同居被發現,他是單純被安凌雲給趕出來的。
原因很簡單,他把安凌雲的繼兄揍進急診了。
就因爲這個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計的原因,安凌雲就毫不留情地把他趕出了家門,他感覺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司律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司聽瑜當晚被迫聽他嚎了一晚上,就連找陸祈川興師問罪,詢問三條吊帶睡裙下落的時間都沒有。
第二天一早,司聽曜酒醒後,立刻急匆匆地出了家門。
沒帶行李箱,倒是帶上了戶口本。
到了安凌雲家門口,他張口就是一句話:“結婚,敢不敢?”
迴應他的,是安凌雲略帶關切的眼神:“司聽曜,你瘋了?”
“我很冷靜,在你回北市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和你建立婚姻關係的準備。”男人說得又快又急,似是知道她在顧慮些什麼,主動坦白道。
“安凌雲,和我結婚,司家、餘家的資源隨你用!我會說服我關係網裏能用上的所有人,幫你奪回安家,可以嗎?”
安凌雲看着眼前恣意張揚的男人,心臟緩緩蔓延起一陣陣酸澀的疼,針扎般的鈍痛迅速席捲着她的全身皮膚。
這般熱烈堅定的司聽曜,沒有一個女人能拒絕。
可她不行。
安凌雲殘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把司聽曜扯入自己泥潭一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