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委的十位副主任，陸續趕到了大會堂。
由於大會堂內辦公空間相對緊張，即便財經委副主任，也是幾個人使用同一間辦公室。
人數更多的財經委委員，則在大會堂南邊的辦公樓辦公。
只有分組討論時，纔會來大會堂這邊。
看到歐陽教授她們走進辦公室，姚遠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跟幾位副主任問好。
“早上好，老師，幾位教授，見過您各位”
歐陽教授看了看他，又掃了一眼井然有序的辦公室，讚許地點點了點頭。
“早，姚遠，你小子幹得不錯”
另外幾位副主任也一樣，都滿眼讚許。
因爲工作性質非常特殊，又是在大會期間。
這幾間辦公室裏每天都放着大量報告和提案，其中不乏保密級別很高的資料。
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隨便進入財經委的幾間辦公室。
大家這幾天又非常忙碌，要審議數不清的報告和提案，辦公室內必然很亂。
看到這種情況，姚遠乾脆負擔起了辦公室的打掃整理工作。
每天晚上結束工作後，他都會將整個辦公室快速整理一番，然後再離開。
但他只整理公共區域，絕不碰幾位副主任的辦公桌，即便辦公桌上文件資料擺放的再亂。
每個人的閱讀習慣不同，亂動別人辦公桌上的東西，效果很可能適得其反。
對姚遠的行爲，同辦公室的幾位副主任都非常讚賞。
其他辦公室的那些副主任，則非常羨慕。
他們的辦公室裏天天都亂糟糟的，哪像這邊整潔有序。
說話間，幾位副主任都已在辦公椅上坐下。
下一刻，姚遠微笑着詢問道:
“您各位今天想喝什麼茶？我帶了一罐上好的洞庭碧螺春，您各位嚐嚐？”
幾位副主任相視一笑，然後齊齊點了點頭。
“那就嚐嚐你帶的洞庭碧螺春，小姚，你小子太機靈了，讓人喜愛！”
“有你小子在辦公室幫忙，大家都省心許多，相比往年大會舒坦太多了”
姚遠輕聲笑了笑，客氣了幾句。
“多謝您各位誇獎，我是晚輩，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說話間，他已沏好茶，送到了幾位副主任的辦公桌上。
然後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隨後，大家一邊喝茶，一邊閒聊起來。
“姚遠，相信你也看到了《經濟日報》上刊載的、財大劉姝發表的那篇文章，劉老師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她在這篇文章裏提到的，嚴控對海外控股地產公司放貸的一些看法，跟你去年在經濟金融會議上提出的觀點很像”
“對劉姝的這篇文章你怎麼看？關於海外控股地產公司這件事，你又怎麼看？說說你的看法，我很想聽聽”
一位副主任微笑着詢問道。
這位是人大金融學院院長，國內最頂尖的金融學家，提出的問題自然很有針對性。
隨着他的提問，辦公室裏所有副主任全都看向了姚遠。
再看姚遠，稍作思考，這纔開始回答。
“郭教授，劉姝老師今天在報紙上發表的兩篇文章，剛纔我都仔細閱讀了一遍”
“劉姝老師在這兩篇重量級文章中提及的問題和觀點，年前我們曾認真溝通了一番”
“單就海外控股國內地產公司這點，我認爲是個巨大的漏洞，需要及時堵住，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損失”
“國內房地產公司是如何運營的，大家都很清楚，每家公司都有大量債務，甚至是負資產運營”
“這種情況下，某些地產公司老闆在國際離岸金融中心設立公司，來控制國內的地產公司，有極大的風險”
“剛纔進入大會堂前，接受記者採訪時，我就對那些記者說，這樣會造成財產海外化、債務國內化，……”
跟外面那些記者一樣，幾位副主任也被姚遠這番話給驚着了。
尤其資產海外化、債務國內化這個觀點，實在太新鮮了，也非常犀利。
無一例外，幾位副主任的雙眼都爲之一亮。
下一刻，一位副主任興致勃勃地問道:
“姚遠，說說什麼是資產海外化、債務國內化，這個提法可太新鮮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緊隨其後，另一位副主任接茬說道:
“關於海外控股國內公司這件事，現在很普遍，這樣做難道不是爲了便於在海外上市嗎？”
姚遠看了看這兩位副主任，然後微笑着說道:
“爲了更好地說明這個問題，我就舉例說明吧，好比我是一家地產公司的老闆，通過各種方式揹着幾千億債務，甚至更多”
“我會在離岸金融中心開曼羣島註冊一家公司，然後通過層層嵌套，控股國內的地產公司，並想盡辦法讓公司在香港上市”
“接下來，我可以通過虛增利潤大筆分紅的手段，將鉅額銀行貸款轉爲利潤，通過分紅留在香港，順利完成資金轉移”
幾名副主任委員飛速交換一下眼神，然後齊齊點了點頭。
“利用這種辦法，的確能掩人耳目，將大筆資金轉移出去”
“你小子的眼光很犀利，竟然能看到這點，非常不錯”
姚遠客氣地點了點頭，繼續自己的表演。
接下來，他將前世某些所謂地產大亨玩的那套把戲，悉數說了出來。
比如在海外銀行大肆借款，卻由國內房地產公司還款，還款對象是國外銀行設在國內的分支，完成資金大挪移。
比如在海外發行美元債，通過信託等手段，在海外購買自己公司的美元債，完成從債務人向債權人的身份轉變。
如此一來，一旦公司倒閉。
依據債權優於股權原則，就能喫掉公司所有優質資產，卻能利用破產清算甩掉所有債務，將資產全部轉移到海外。
“啊！”
辦公室裏響起一片驚呼聲，幾名副主任都被嚇着了。
他們都驚詫地緊緊盯着姚遠，滿眼的不可思議。
震驚不已的同時，他們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凝重。
通過姚遠的舉例說明，他們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等姚遠話音落下，辦公室內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一片沉重的呼吸聲。
片刻之後，辦公室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
“非常精彩，小姚，這是一語中的啊，現在看來，這的確是一個大漏洞，必須想辦法堵上”
“劉姝老師的這兩篇文章，看來發的非常及時，指出了問題所在，不愧女鬥士的名號”
說着，財經委主任已走進辦公室。
看到主任進來，大家紛紛站了起來，跟主任打了聲招呼。
姚遠則客氣了幾句。
“早上好，傅主任，多謝您的誇獎，小子愧不敢當”
話音未落，傅主任已來到近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賞不已地說道:
“沒什麼不敢當的，既然是朝氣蓬勃的青年，那就要有青年人的銳氣和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