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點匪夷所思，但貴族一詞正是他看到眼前這個男人的第一印象。
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胸口處精緻的徽記以及手上白色的絲質手套。
從頭到腳處處都透露着一絲不苟的氣氛，臉上的那副眼鏡更是爲他平添了幾分知性的優雅。
鏡片後的雙眼清澈而溫和，但他身上那股自信強到幾乎能‘看’見。
“我就是楊肆康，閣下怎麼稱呼？”
“閣下？”
對方挑了挑眉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笑了笑：
“啊，抱歉。我的裝扮好像讓你誤會了，我並不是貴族或者上層人士，這個打扮是應付需要罷了。我其實跟穿越之前的你一樣，是個普通人，嗯，還挺宅的。”
楊肆康微笑着點頭回應，但他沒有貿然相信這個男人的說法。
已經經歷過百年人生的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那種三兩句話就能被人騙的傢伙了。
不過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也不怎麼在意這點，而是微笑着對他伸出手來。
“我叫李符韜，符咒的符，韜光養晦的韜。”
“你好。那……”
“先坐下再說吧。”
李符韜笑了笑，雖然打斷了他的話，但卻並不顯得無禮：
“雖然我們在這裏的都只是意識，但是我已經站了一整天了，實在不想再站着了。”
“額，好。”
楊肆康一下子有點不知所措了，這地方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他根本不知道有什麼能坐的。
空氣椅子？
不過李符韜顯然對這個鬼地方並不陌生，至少比起他來說要熟悉得多。
他擡起手打了個響指，兩人的身旁就各自出現了一張單人沙發。
兩張相對的沙發中間多了一個茶几，兩杯熱茶正冒着熱氣分別擺在二人面前。
李符韜一屁股坐了下去，隨手摘掉眼鏡放在桌上，解開了襯衫最上邊的兩顆釦子，胡亂地抓了兩下頭髮。
楊肆康也坐了下來，然後他就聽到李符韜說道：
“其實你的事情我大概都已經知道了。嗯，你知道的，祂挺惡趣味的。不過這次還多虧了這些事情，我纔有機會跟你能見上一面。呵呵，老實說在見面之前，我本以爲你所在的碧藍航線的世界會格外美好呢。”
楊肆康挑了挑眉，好奇地問道：
“本以爲，也就是說你現在不這麼認爲了？”
“是的。”
李符韜點了點頭，擡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位置示意道：
“生活在美好世界的人可不會皺眉頭皺得這麼厲害，你的精神太緊繃了。”
楊肆康揉了揉眉心，長嘆了一口氣。
不知爲何，在被眼前這個人點出這一點之後，他反倒覺得有些放鬆了下來。
“有時候思考得太多反而會有反面的效果，適當地放空思緒也是不錯的選擇。呵，抱歉，我的經歷還沒你豐富呢，說這些話好像有點不太合適。”
“不，很合適。多謝了，李先生。”
楊肆康搖了搖頭，坐正了身體看向李符韜。
“那麼李先生，先談談正事吧。我聽說你有驅逐艦的設計圖紙和資料是嗎？”
“有啊，而且不止是基本的圖紙，還包括參數等一系列配套的東西。嗯，具體都有些什麼我倒是還沒來得及細看，反正是挺齊全的。”
李符韜說着擡起手，一個相當厚實的文件夾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手上，然後被他放在了面前。
光是這個文件夾，厚度就直接超過了十釐米。
原本用於歸納文件的文件夾被撐得滿滿的，搭扣早已經沒了用處。
整個文件夾根本就是用繩子胡亂纏了起來才避免了爆開的下場。
“這裏不是物質世界，所以這個文件夾包括裏邊的東西都不是真實的。不過資料這種東西嘛，放到腦子裏總要比放在身上安全一些對吧？”
微微皺眉，楊肆康默默地點了點頭。
現在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離奇，再誇張一些他也不覺得奇怪了。
但李符韜的話說得很對，這種知識類型的東西，放在腦子裏總是要比放在身上更安全的。
“這套圖紙來自於一個不正常的地球世界，具體的很難說清楚。簡單來說的話你可以理解爲是一個科技嚴重爆炸，資源卻極度匱乏的世界。所以這套驅逐艦的性價比……會很高。”
李符韜看了楊肆康一眼，伸手按住了文件袋。
“全套的資料和圖紙，我保證你能在你那邊把它建出來，換十個魔方不過分吧？”
楊肆康眉毛一挑，李符韜的直爽着實出人意料，但是對方的開價還是讓他心頭猛地一跳。
“我所在的那個世界，心智魔方可不是像遊戲裏一樣隨便就能搞到的。我在那邊生活了半年多，如果不是參與了一場戰鬥並擔任了臨時指揮員的職責，那麼我拿到的魔方甚至還不到五個。”
“這方面我從祂那邊知道了，你那個世界有許多的指揮官，而且艦娘還不具備唯一性。心智魔方的稀有度我大致能猜到，所以我纔開價十個魔方。”
李符韜隨意地回答着，然後說道：
“或者換個方式，兩個魔方，這套東西就直接給你。至於剩下的八個魔方我也不急着要，你也可以選擇不給。大不了咱們之後就不用往來了，反正對我來說這是分享，這些東西在我那邊也不會消失。”
楊肆康略微思索便明白了李符韜的意思，想了想之後他點了下頭。
李符韜這是打算借這次交易來做個試探，一場有賺無虧的交易用來證明雙方的誠意自然是划算的。
“那我怎麼把魔方給你？”
“下次見面之前把魔方拿在手裏，剩下的事情交給那位萬能的小叮噹就好。”
李符韜一邊說一邊喝了口茶，然後突然話鋒一轉：
“那麼楊先生，你有沒有興趣說一下你現在的情況呢？”
楊肆康楞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會說這種話。
按理來說兩人甚至都不在同一個世界，況且還是初次見面，關心什麼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纔對啊。
“我也不瞞着你，我聽說你現在的處境比較麻煩。所以打算看看能不能幫點忙，當然我這也不是白幫忙的，以後我有的是機會需要你幫我想辦法的。互相幫助，各取所需嘛。”
李符韜爽快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楊肆康思索片刻之後覺得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還是那個原因，他們兩人甚至都不在同一個世界，所以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李符韜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楊肆康說的時候他不會隨意插話或是打斷他的敘述。
但是在恰當的時候又能把他的話給接起來，促使他自然而然地繼續往下說。
並且楊肆康注意到每當他說到一些他自己都有懷疑的地方的時候，李符韜的表情都會有些許變化。
沒有人能夠一直把祕密若無其事地埋藏在心底，尤其是那些本就性命攸關的祕密。
但他最大的祕密就是他的穿越的事情，而李符韜恰好是知道這些事情的。
哪怕只是簡單地單方面講述了一番，把埋藏的疑慮說出來之後。
他感到自己彷彿卸掉了某種枷鎖，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居然在建造室被槍擊，還是多人槍擊……你得罪了麻煩的人了吧？”
“我也覺得，不過我先前閒着的時候想了想，感覺這事情應該跟WBI之類的官方機構無關。單純地殺了我對他們沒有好處，更何況這樣肯定會惹來碧藍航線的怒火的。”
“不，我的意見倒是正跟你相反。我覺得這件事情不僅跟WBI有關，甚至還是上層的某些政客安排的。”
李符韜的話讓楊肆康瞪大了眼睛，他立刻嚴肅了起來，而李符韜也沒有賣關子，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先說利益方面吧，雖然從你個人的角度來看這件事情對他們沒有好處，只有壞處。
但是從大局方面來看，殺了你一方面能解決掉你這個不安定因素，另一方面能讓白鷹和皇家的艦娘之間起衝突。
從對外的方面來看這沒有好處，但是對於白鷹的政客來說，這能給他們提供插手碧藍航線方面的機會。”
“更何況殺了你這件事情本身也未必不是好事，說來也巧，我拿到那些圖紙的那個世界裏的白鷹，在基因研究和克隆技術上可是很張狂的。
我不知道你那邊的白鷹是什麼情況，畢竟你好像從來沒了解過你所在的那個白鷹有沒有基因工程和克隆技術。”
楊肆康頓時瞳孔一縮，他的確是從未考慮過這方面相關的事情。
畢竟他很早就確認了自己所在的是碧藍航線的世界，接觸到的也基本都是碧藍航線相關的事情。
從正常情況來說，那些什麼基因工程之類的根本就跟他扯不上半點關係。
更何況從他以前所在的地球來看，基因和克隆技術應該是不被允許使用在人類身上的纔對。
但他聽了李符韜的話還是感到不安，白鷹什麼時候講過原則了？
等自己甦醒之後，一定要設法打探一下相關的事情。
楊肆康在心裏默默地做好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