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爵面色不改地將插入胸口的玻璃拔出，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滲出的鮮血，看見蘇默倒在牆邊，氣不打一處來，將爲他止血的人推開，發了狠地將腳邊的茶几踹開，“滾。”
“主子，把她交給我。”爵壹跪地請命，看着蘇默的眼神極其不善，強忍着心中的怒火纔沒有徹底失去理智去踹她一腳，只要主子將人交給他，他一定讓蘇默後悔爲人。
“滾，別讓我說第二遍。”皇甫爵冷喝出聲，望向爵壹的雙眸裏如帶着融不化的冰碴。
爵壹擰眉糾結，旁邊站着的其他人一身冷汗止不住地往外直冒。
他們跟在大少身邊多年，從沒有見過大少發過這麼大的火，能近身傷到他的人更是屈指可數，而現在，大少就這麼在自己的家裏被人刺傷了。
上頭那位若是知道了，他們不知道蘇默這個罪魁禍首會被如何折磨，但首當其衝的一定是他們這些人，因爲他們保護不力。
那一位對付人的手段可比大少狠多了，人命在他手裏就是螻蟻，不值一提，光是想一想那位的手段，都覺得寒芒在背。
“是。”爵壹自知命不可違，所以只能聽令地帶着其他人一同退出去。
“今天的事不可外傳，消息若是泄露出去，你們知道後果。”
幾人離開的步伐頓住，不可置信地悄悄擡頭，動靜這麼大，想瞞住上頭那位可不易，所以只能把目光放在爵壹的身上。
“是。”爵壹忽視掉旁邊幾人向他投來的目光，將心中的小心思按下，眉眼低垂地應道。
剛纔的剎那，他確實想借那位的手來教訓蘇默，既然主子不讓他們動手，那他就去找能動手的人。
雖然他不知道主子是不是看透了他內心的想法，但主子的命令他不能不從，所以只能將心裏對蘇默的憤怒壓下。
很快，房間裏靜得能聽見針頭掉落地面的聲音。
皇甫爵在蘇默的身前站定，目光幽暗地看着她，怒火迸射，朝着她的腹部踢了一腳，“起來，別裝死。”說話間，扯住她的手，毫不憐惜地丟向沙發。
額頭的劇痛與腹間的痛意，雙重痛苦的打擊下，原本昏死過去的蘇默，眉頭開始微皺起來，眼睛緩慢睜開。
剛一擡頭便見皇甫爵那在怒火與冷漠的襯托下，愈顯深邃的眼睛。
兩人視線對上，蘇默感覺自己驟然間的冰冷被心中洶涌澎湃的怒火徹底灼燒融化，轉眼看見皇甫爵胸前的衣襟被鮮血染紅，脣角慢慢擰成一條線，一抹邪笑逐漸浮現在上頭。
若非臉被毀，這一抹若隱若現的笑與這張完美無瑕的臉足以與上古神女相媲美，現在卻只覺驚悚，令人毛骨悚然。
皇甫爵一把扼住她的下頜，薄脣輕啓，聲音冰冷刺骨，“恨我？”
“恨？”蘇默的眼裏飛快地閃過同歸於盡的光芒，都沒有愛了何來的恨，若非能力不夠，她現在就想拖着他下地獄，去償還還不了的人命債，“皇甫先生說笑了。”
是她魯莽了，居然妄想在這裏要了他的命，只是，看着他身上還未乾涸的血，不由地深想，若是那玻璃片再長一點，她的手勁再大一點，是不是就可以一擊斃命了？
這麼想着，蘇默又開始在心裏盤算起來，一時忘記拍掉皇甫爵在她臉上作惡的手，等她反應過來時，皇甫爵已用四肢壓住她的全身，令她動彈不得。
蘇默下意識地往後退，卻發現退無可退，那股死灰復燃的燥熱，差點吞噬掉她的理智。
不安、恐懼、難受……無數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不斷地攻擊着她。
這種異樣的感覺令她非常不安，特別是那雙不斷在她臉上游走的手，令她整個人極度不舒適。
“皇甫先生，就不怕再被我扎一次？”這一次，即使燃燒掉整個生命力，她也要用盡全力。
“呵，你以爲你還有這個機會？”
“有沒有，爵少放開我不就知道了嗎？”頓了頓，蘇默眨了下眼睛，“怎麼，爵少這是……不敢？”
“呵，”皇甫爵一改往日冰山臉的模樣，手掌拖着她的臉，細細摩挲，“想激怒我？”
“有這麼明顯嗎？”
“真想殺我？”
“是啊，爵少給機會嗎？”蘇默徹底將自己靠在沙發上，痛意讓她整個人忍不住戰慄了下，面色荏弱蒼白，看起來觸之即碎。
皇甫爵見她全身忽然抖動了下，雙手將她按住，頎長的胸膛猛然往前靠了靠，緊貼着她的耳邊，脣舌微啓，“是不是很難受？”
蘇默將頭往旁邊躲了下，這個男人噴薄在她耳邊的氣息，令她心生厭惡。
特別是那股被男人引起的熱浪，令她只想將全身的皮都扒下來，丟進洗衣機搓洗個一百八十遍。
反應過來這個男人所說的“難受”指的是什麼時，諷刺地笑出聲：“皇甫大少現在都這麼飢不擇食了嗎？連個監獄女都不放過？”
皇甫爵瞳孔微微一深，怒火快速升起，明知蘇默是在激怒他，卻還是着了道。
他不知道到底是蘇默前半句的冷嘲熱諷令他心生不悅，還是後半句的自我輕賤令人惱火，總之，蘇默成功地將他激怒了。
尖銳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面前毫不掩飾臉上諷刺笑容的女人身上，“超模還是罪犯，只不過是換了個身份而已，我不在乎。”
蘇默聞言，笑了。
他不在乎？
他有什麼可在乎的，死的人不是他，坐牢的人不是他！
他輕而易舉地就能改變別人的命運，在那個白天也知夜晚冰冷的地方，受折磨的不是他，他當然可以毫不在意地說不在乎！
一個人到底要惡劣心狠到何種程度，才能心無愧疚地不斷對一個受害者施暴？
她看着皇甫爵，滿臉都是疲倦之色，想親手手刃了他的感覺依舊強烈，卻不再想用這麼悲慘的方式。
眼淚不知不覺地從眼眶中流出，她還要去償還人命債，季姐若知道她如此作踐自己，一定不會安心。
夜色漸濃，客廳裏卻亮如白晝，將蘇默蒼白的臉照得更無血色。
目光悲哀地看着身前的男人，語氣淡淡，似商量地道：“皇甫爵，我們做個交易。”她知道這個一直認爲她是殺母兇手的男人不會輕易答應，可她，就是想試一試。
“說說？”
“你拿走的木盒子還我，我……”蘇默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再也沒有了以往見到他時的劍拔弩張，“我人給你。”
她終究還是沒有聽季姐的話，再次跟這個男人攪和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