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麗站在樓梯上,迷惑地看着蘇默,見她如虛脫般跌靠在門板上,連忙開口喚她,卻在下一秒被蘇默制止住,“噓。”
“怎麼了?”顧麗放輕腳步,輕聲踱步至她跟前,將她扶起站穩。
“皇甫爵在外面。”蘇默刻意壓低聲音。
顧麗一聽,頓時炸了,“他還敢來?我去踹死他,特麼的,把你害得這麼慘,他居然還有臉過來糾纏,這人渣,我今天不給他一點教訓,我,我……”
“麗麗。”蘇默連忙伸手拽住人,真怕她一個衝動跑去廚房拿把刀出來跟人火拼,“智者靠腦力取勝,衝動是魔鬼,別做莽撞的屠夫。”
“我不管,大不了把這條命給他,我今天非得把這口惡氣給你出了。”
蘇默一怔,她是真沒想到顧麗對皇甫爵的反應會如此激烈,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顧麗說幹就幹,當場將蘇默推開,轉身就衝進廚房拿菜刀,上面雖落滿了灰塵,卻蓋不住它的鋥亮,鋒利程度肉眼可見,一刀下去,足以讓人皮開肉綻,筋肉分離。
“哎哎哎,你冷靜點。”顧麗舉着刀的樣子,讓蘇默心驚膽顫,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給傷了,連忙張開雙手將人堵在廚房裏面。
“你讓開。”
“你先把刀放下。”
“我不,你讓開。”
顧麗臉上是蘇默從未見過的固執與危險,看得她內心一度急躁不安,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人真是被氣昏頭了,且不說她能不能打得過皇甫爵,那男人又不是死的,會站在那裏不動任由她取他性命。
她又不是他,可以恣意妄爲,真傷了他,她就是有十條命都躲不過皇甫家族的追殺。
“顧麗麗,你腦子被驢踢了是不是?你能不能先冷靜下來聽我說,你這莽撞的性子是撞牆撞出來的嗎?”
“說說說,你每次都讓我聽你說,可你哪一次不是把我排除在危險之外,哪一次不是自己單打獨鬥?”罕見的,顧麗第一次對蘇默咆哮出聲,直接將蘇默給震住,但這還沒完,這一次,她就像是要把心裏憋了許久的話一吐爲快般,怒視着蘇默,連環炮轟,“你是不是以爲自己是鋼鐵俠,擁有金剛不壞之身?是不是認爲自己是虐不死的小強,別人怎麼踩都踩不死啊?你以爲你是誰啊?你就是一個凡人而已,生而爲人,憑什麼只許他欺負人,就不許我們反抗回去!我真是受夠了!這窩囊氣,我不受了!”
蘇默面色複雜地看着她因委屈而流出的眼淚,心疼地將人抱住,輕柔地擦着她那如泉涌的淚水,輕聲安撫着:“我睚眥必報,你不是不知道。現在不報,不代表我就嚥下了這口氣,這個仇,我遲早要在他身上報復回來,可這不代表,需要你在前面替我衝鋒陷陣。”
“我……”
“你先聽我說完。”蘇默趁機將菜刀從她手上取下,隨手扔到洗菜池裏,輕輕地按壓着她不知何時也有了老繭的手指,“皇甫爵暫時不知道在背後幫我的人是你,如果連你也暴露在了他面前……”
“他查不到我。”顧麗口快地打斷她的話。
“我我我……”完犢子,一時心急把不該說的說了。
“顧麗麗,你有事瞞着我。”
被蘇默微眯着眼睛打量,顧麗再也沒有了先前那般叫吼的勇氣,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眼神躲閃,“我我……我沒有。”
“麗麗。”蘇默一邊微笑,一邊狀似威脅地看着她,“是你主動交代,還是讓我找人查?”
顧麗不安的心驀地一跳,主動抱着蘇默的手,開始胡攪蠻纏,“默默,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我是個成年人,我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別總是擔心我被人騙好不好?”明明她更應該擔心的人是自己纔對。
“嫌我多管閒事了?”蘇默一臉不悅,拂開她的手,忽然轉身,“那我以後不管了,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在我眼前晃就行。”
顧麗在原地被氣得剁腳,朝着她的背影吼道:“你故意的,你故意這麼說的,你就是想讓我離開你!”
蘇默腳下步伐頓了頓,這人,現在咋這麼不好騙了,看着忽然神速擋在她面前,凶神惡煞地看着她的人,臉上故作高冷,“你想多了。”
“你就是這麼想的,別想騙我。”顧麗盯着她吼道:“你別想甩開我,這輩子都不可能,你這個騙子。”
蘇默攤了攤手,將目光挪開,做出一副大爲震驚且無所謂的表情:“你要是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
“蘇默,你沒良心。”
“嗯,被狗吃了。”
“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麼我,大晚上的,還要不要睡覺。”蘇默不再逗她,好笑又新奇地看着她憋得滿臉通紅的樣子。
顧麗冷哼一聲,“哼,還說不是在騙我。”
蘇默不語,只是拉着她的手往樓上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暗暗鬆了一口氣。
“默默。”顧麗緩和了一下情緒,語氣有點低落,“我確實有事瞞着你。”
“那人是好人嗎?可靠嗎?危不危險?”
顧麗說得對,她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獨立判斷,她們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過多幹涉,所謂的“爲你好”,有時並非就是對她好,她身後那人若是能護她一生周全, 那人是好是壞又有如何呢?
好人?壞人?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從來沒有真正的評判標準,立場不同,看法自然相悖,是她狹隘了。
沉吟片刻,顧麗突然看着她,眼眸中帶着深邃的笑意,鄭重其事地道,“他肯定不會害我們,這一點我可以保證,時機成熟了,他會自動出現的。”
蘇默暼了她一眼,“這麼神祕?”
顧麗頻頻點頭,力度很大,臉上帶着佩服之色,“他真的很厲害。”
蘇默有點好奇這人到底是誰,竟然如此神祕,可看顧麗這態度,就算問了,她現在未必會說。
唉,一切自有定數,這人若是避不開,遲早有見面的那一天,只是心裏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嗯?這是什麼聲音?”顧麗停了下來,眸目一驚,尋着聲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