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這才恍然發覺,在她們看不到的地方,肯定有不少人隱藏在暗處,難怪這倆人會如老大爺逛街一般,慢悠悠地向她們走來,絲毫不怕她們會逃跑,想必是覺得她們已是甕中之鱉,無處可逃,哪裏料到她們會直接跳海。
“噗通噗通……”數不清的入水聲接連響起,來不及細究對策,蘇默只能選擇先帶着顧麗往前面燈光稍暗點的地方遊。
蘇默一路遊一路用手勢告訴顧麗讓她自己先走,她會找到脫身的辦法,但顧麗說什麼也不肯獨自離開,蘇默神情一緊,再這麼耽誤下去,被人抓到是遲早的事。
她的目光向着身後若隱若現的陰影看去,不再猶豫,拉着顧麗向深海區域游去,待兩人徹底隱身於黑暗中,拍了拍顧麗的頭,示意她出水透口氣。
“死倔死倔的,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倔,都說M國人氣性大、做事一根筋,你這是在那裏呆了幾年學會入鄉隨俗了?”一得到透氣的機會,蘇默便忍不住數落顧麗,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軸的人,油鹽不進,看着就讓人忍不住出手教訓。
聽着蘇默的責怪之語,顧麗先是一驚,飄蕩在深不見底的海水中讓她特別沒有安全感,特別是這深夜裏的海水,總感覺冰冷刺骨得難以忍受,顧不上反駁蘇默對她的數落,輕聲道:“你先別訓我了,我們接下來要往哪裏遊?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裏吧。”
蘇默緊繃着下顎,神色不明地向四周張望着,顧麗不肯配合獨自逃生,她也只能另尋它計,往岸邊遊是肯定不能的,以那倆人的敏銳,一定會留人在岸邊守株待兔,她們若是往岸邊遊,簡直是自投羅網,而這茫茫大海也絕對不能多待,左思右想過後,蘇默置之死地而後生地道:“麗麗,把命交給天,我們賭一把大的,敢不敢?”
海浪輕輕拍打着她的肩膀,海風從她的面龐上吹過,執拗不認輸的表情一覽無餘。
後退是豺狼野豹,前進是未知深淵。
她孤注一擲,與他們鬥到底,哪怕以命爲代價。
能從深海中安全脫身,固然好。
如若她們運氣不好在深海中消隕,那便是她們命有此劫,逃也逃不掉,卻也比落入他們手中強,她們的生活充滿變數,充滿荊棘,若以死作爲結局,也是解脫。
“敢!”顧麗回答得非常堅定,只要能遠離畢凌擎,無論何種代價,她都能接受,哪怕是死。
“好,我遊前面,你在後面跟着我遊,游到哪算哪,看上天會不會垂憐我們,讓我們僥倖逃脫。”蘇默道。
“嗯!我聽你的。”顧麗點了點頭,儘管她已有點頭昏腦脹,感覺身體極度不舒服,卻還是聲音平穩地應着蘇默的話,不讓她聽出半點異樣。
不再耽擱,蘇默開始奮力向前遊,她就不信皇甫爵跟畢凌擎能讓人把這片海域給包圍了,只要她們的體力足夠,她相信她們一定可以躲過他們的搜尋。
夜間的寒氣蝕骨入心,眼神沉冷地看着擋在前面的十幾人,皇甫爵盯着爵壹,再望了一眼一望無際的大海,只覺氣血倒流,“讓開!”
“主子,我的職責是保護你的安全。”爵壹頂着他駭人的目光,壓下心中的赧然與畏懼,一字字地道:“前面黑燈瞎火,危險未知,還請主子勿要前往,我一定將她們找到帶回來,還請主子回去。”
“你的職責是聽我命令行事,而不是以下犯上,自作主張,妄自揣測我的意思,滾開!”皇甫爵的面色十分難看,黑眸陰沉如墨,凌厲的煞氣駭得衆人猛然顫抖。
海浪涌起,打得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皇甫爵突然嗆了一口水,猛的咳嗽一聲,卻不見狼狽,目光灼然地看着一再忤逆他的爵壹,目光如刀地從攔住他前行的衆人面上劃過,與其對視者,一一閃身離開,再也不敢阻撓半分,唯有爵壹一如既往地不怕死,站定如松,絲毫不挪動半分。
畢凌擎見皇甫爵的手下如此執拗,不由多看了他兩眼,培養這樣的死士出來,也不知是福還是禍,伸手拍了拍他,作勢便要繼續前往尋人,卻不曾想,浩浩蕩蕩的十幾人中,居然也有他的攔路虎。
“無白,你也想跟他一樣\u0027以下犯上?\u0027”畢凌擎指着站在他旁邊的爵壹,狹長的眉眼微微眯着。
“天黑太危險,你不能去。”無白嘴角輕抿,絲毫不畏懼畢凌擎給他施加的壓力。
“我要做的事情,何時輪到你置喙了?”畢凌擎壓低聲音冷呵,氣急之下,直接上前將人拽住,拽着他往海岸上走。
“嘭”的一聲,直接將人甩到沙灘上,二話不說,便給了他一頓不僅不手軟,甚至是全力的痛擊,直到將人揍得鼻青臉腫,半是忍耐半是威脅地道:“無白,你只是她放在我身邊的一條狗,是狗就要聽人話,再有下次,我直接把你剁了喂狗,不信,你就試試看!看她救不救得了你……”
“凌擎,無白不過是曾經跟過我一段時間而已,你何必這麼對他?”清冷的聲音自畢凌擎身後響起,言語中帶着一抹易於察覺的悲慟。
乍然出現的女聲,畢凌擎愣了一下,回頭一看,見本應在京都的人此刻卻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他身後,嘴角劃過一抹諷笑,將一聲不吭的無白甩到她面前,拍了拍手道:“原來是條忠犬,難怪怎麼喂都喂不熟。”
“凌擎,他跟在你身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何必要這樣言語作踐他。”女人將無白扶起,對畢凌擎帶刺的態度稍有不滿,出言爲無白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