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麼做,我幫你。你說的那個計劃,我不同意,單槍匹馬,風險太大。”顧麗猛灌一口水,讓自己保持冷靜,擡頭緊緊盯着蘇默。
蘇默原本的計劃是在夜黑風高時,去賀家撞撞運氣,將賀家蘭給綁到荒郊野嶺,利用裝鬼神這招從賀玲蘭口中逼問出聖園當年失火的真相。
但顧麗覺得她一個人去太危險,死死不肯同意,這一次,無論蘇默說什麼,她都一定要出一份力。
“綁架賀玲蘭只是計劃裏的一環,對付她一個人,我足矣,我能夠信得過的人不多,我想讓你去幫我辦另一件事。”
“說來說去,你就是想支開我,不想讓我參加,我不要,就算你說爛嘴皮子,我也不會離開你,我要寸步不離地跟着你,有危險一起扛,你別想獨自面對,再次把我拋下。”顧麗油鹽不進,無論蘇默說得如何天花亂墜,她就是不依,眉眼倔強深雋,語氣漠然。
蘇默聽着,很想將她拎起來暴揍一頓,將她的腦仁挖開,看看裏面裝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這思考問題的腦回路,簡直令人甘拜下風,處處踩中她可以讓她避開的坑,非要一頭扎進深淵豺狼窩裏才覺得是對她好。
兩人都不想對方身涉險境,氣氛一時有點僵凝。
大人爭吵,小孩只有看的份,羅敏兒一時間被人忽視得十分徹底,她黑溜溜的眸子在兩人之間不斷地來回轉動着。
“姐姐,你是不是遇到危險了?我能保護你!”羅敏兒脆生生的聲音響起,打斷了蘇顧兩人之間的凝滯。
“保護個屁,小屁孩,哪涼快哪待着去,湊什麼熱鬧。”顧麗此刻火上心頭,對誰都是無差別攻擊,連未成年的羅敏兒都不放過。
羅敏兒沒想到顧麗對自己的態度會如此惡劣,俏麗的眸子霎時間蘊滿淚水,拽着蘇默衣角更加用力,低聲抽咽着爲自己辯解:“姐姐,我不是湊熱鬧,我真的很想幫你,我也不是累贅,我有能力保護好自己,你別丟下我。”
“她不是你親姐姐,你有親哥,丟下你的不是她而是你親哥,你別搞錯了對象,別一天到晚賴着……”
“你要死是不是?”蘇默伸腿踹了顧麗一腳,冷着臉瞪她,“對一個孩子說話用這麼刻薄的言語,中午吃槍藥了!閉着眼睛就無差別攻擊,再這樣,信不信我揍你!”
顧麗莫名感覺自己在蘇默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每次只要跟羅敏兒沾邊的事,蘇默鐵定站在羅敏兒那一邊,被數落的人永遠是她,這事,不對勁,眉目微斂,總感覺她在掉入一種新的坑裏。
“聽到沒有,對敏兒好點!”蘇默又輕輕地踢了顧麗一腳,將她飄離遊蕩的神經拉扯回來。
顧麗將腿縮回,在心裏小聲嘀咕:“她又不是我妹妹,我爲什麼要對她好點?沒趁你不在把她丟到狼窩裏喂狼就算我善良了,一天天的,就知道抱着不屬於自己的人撒嬌!”
蘇默不做聲了,犀利的眼神驟然間土崩瓦解,四處躲閃着不敢與之對視。
顧麗,越來越精,越來越不好糊弄,隱藏的心思被她當場戳穿,蘇默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知蘇默者,顧麗也,兩人對對方的秉性瞭解得無比透徹。
顧麗一改面色上的冷凝,她剋制着內心的酸楚,將羅敏兒從蘇默的手中拽出,讓她坐到搖搖椅上,在她驚呼出聲前,壓着她的肩膀,鄭重其事不容拒絕地出聲:“你姐姐要單槍匹馬地去跟人拼命,你要是不想以後再也見不到她,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裏,別出聲干擾我,不然,稍有不慎,你下一次見到的姐姐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而不是活生生的人,明白?”
頓了頓,她又道:“不需要你明白,你只要坐在這裏不開口不動彈就行。”
羅敏兒見顧麗態度如此嚴肅,自知她所說之事必然十分重大,而且這事還攸關她蘇姐姐的性命安全,當下明白不是自己該胡鬧的時候,頃刻間,坐直身體,將嘴巴抿着,用力點頭。
顧麗拍了拍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頭髮,豎起大拇指,道:“真棒!”
她起身靜靜地看着蘇默,直把自己看得眼睛發酸才作罷,開門見山,直接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你故意激化我跟敏兒之間的矛盾,就是爲了渾水摸魚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讓我不在這件事上跟你爭吵,對不對?”
“你想多了,你們之間既有矛盾,爆發也只是遲早的事,我不過是不想看着你們每次見面都如同貓見了狗似的,爭吵個不停,僅此而已,別無他意,你不要過度解讀。”
“你在撒謊,默默。”
“你愛信不信。”蘇默攤了攤手,表示自己被冤枉得很無辜。
顧麗默聲沉吟,她想起了屋內放着的一座媽祖像,是蘇默買的,她記得蘇默並不喜歡仙佛這類的東西,可唯獨媽祖雕刻品,無論是入獄前還是出獄後,蘇默總喜歡放一個在客廳的架子上。
她以前只以爲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裝飾品,直到她最近在網絡上刷到了關於媽祖的段子與傳說,才發覺這或許不是裝飾品,而是信仰。
一計猛然從心裏竄出來,顧麗快步跑進屋內,又迅速跑出來,將手裏拿着的東西在蘇默面前攤開,道:“你既然說你沒說謊,那你敢不敢對着\u0027她\u0027發誓,將你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蘇默一看,心猛然揪了一下,“我”了個半天,也依舊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千迴百轉思索許久堪堪化爲一句“對不起”。
顧麗一時說不出話,不是因蘇默的做法讓她感到憤怒,而是因爲這神奇的信仰之力讓她感到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