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蚊子還是蒼蠅，這麼能飛？”蘇默被顧麗的言辭逗笑了，“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顧麗努着嘴，不說話。
蘇默被顧麗的無腦想象打敗，雙手合十，“大小姐，人有三急，你行行好，就算想要無情地折磨我，你好歹也換個方式，不要這麼別出心裁好嗎？”
顧麗依舊沒說話，腳下往後動了動，不過一毫米的距離。
蘇默見狀，親切地笑了笑，而後不耽擱半秒鐘，立刻眼疾手快地將廁所門關上，她靠在牆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世界，終於安靜了。
曉看朝陽暮看晚霞，熾熱的日光漸入雲端，朝着西邊捲去，彎彎的月牙漫出星空，零丁的幾顆星星不斷眨着眼睛，一閃一亮的，格外吸引人。
時光悄然離去不回頭，轉眼間已到夜晚九點半。
蘇默要走，顧麗不讓，她用力攬住她的肩膀，輕顫的語氣裏帶着祈求，“別丟下我，讓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我保證不給你添亂，我安安靜靜地躲在暗處，你有危險我再出來，你若是安全，我就躲着不出現好不好？別丟下我，默默。”
蘇默心疼地搖了搖頭，“敏兒自己一個在家，我不放心，你替我在家看着她，我辦完事就回來，再說，望亭湖距離我們這裏並不遠，我去不了多長時間就回來了，別瞎擔心，自己嚇自己。”
顧麗凝視着蘇默，眼中是難以掩藏的沉重悲痛。她們說好了有難同當，可每一次，只要存在一點點未知的風險，蘇默便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推開，這麼多年，她嘴上說着要保護她，可哪一次，不是蘇默在護她周全。
顧麗盯着蘇默，心底的那股固執勁澎湃涌起，她鬆開手，冷言道：“如果我硬是要跟着你去呢？”
蘇默無奈地嘆出一口氣，頭腦風暴又一次在小小的腦袋裏席捲，力求想出兩全其美之策。
羅敏兒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姐姐，是不是敏兒做錯事惹你生氣了，所以，你又要拋下敏兒一個人。”脆糯的聲音裏夾帶着委屈與怯弱。
“你們真是……”蘇默無可奈何地嘆一口氣，大的來搗亂也就罷了，現在小的也要來摻和一腳，這一個個的，真是沒一個是讓人能夠省心的。
她望着外面的夜色，灰沉沉的天空下雲層飄動，似暗藏危機，波濤洶涌。
一大一小，安安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眼底的堅定出奇地和諧。
蘇默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回頭笑着勸解，“我就是出去一趟而已，你們別這麼小題大做，虎視眈眈的像是我要去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壞事一樣。”
顧麗沉默，羅敏兒只知蘇默要把她留在這裏獨自出去，至於出去幹什麼，她自己並不清楚，所以，也保持着沉默。
大的說不動，蘇默眼裏有瀲灩光芒閃過，她將說服人的念頭轉向羅敏兒，“敏兒，你跟顧姐姐在家裏等姐姐回來好不好？姐姐有事情需要出去一趟，大人辦事，不方便帶着小孩子，姐姐保證，辦完事就回來，要是碰到什麼好喫的，也一併給敏兒買回來，好不好？”
“呵。”顧麗突然冷笑一聲，“蠢！她騙你的！”
“姐姐纔不會騙我！姐姐纔不會說謊！”羅敏兒如被人踩到尾巴的貓兒，憤然轉身，叉着腰怒視顧麗。
蘇默心虛地摸了摸鼻翼，謊言被人當衆拆穿，還真是渾身不自在。
“姐姐，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羅敏兒嘟着嘴，搖晃着蘇默的手。
蘇默：“……”顧麗這死丫頭，一天到晚不坑她一次就不甘心。
“姐姐……”羅敏兒猶豫了一下，“你，真的在騙我嗎？”
蘇默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強，她忽然發現，敏兒對她沒來由的信任，近乎癡狂，這份不問緣由的偏愛，她真不忍心失去。
“開玩笑！姐姐，姐姐怎麼可能會去騙敏兒，我就是把自己賣了，也不會辜負敏兒對姐姐的信任。”昧着自己的良心說胡話，蘇默雖做不到信手拈來，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磕磕巴巴。
“那你不要賣給別人，敏兒有錢，敏兒可以養活姐姐。”羅敏兒說這話時，眼睛裏的堅定格外迷人眼。
“嗤。”顧麗哧地一笑，對羅敏兒的“狗腿行爲”特別不恥，不留情面地諷笑：“自己都養不活，還大言不慚地想要“包養\u0027別人，人小鬼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蘇默伸手輕打了她一下，“天天跟一小孩子計較，也不嫌害臊。”
“屁的小孩，老孃在她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能夠自食其力了。”顧麗心直口快，說完自己都心驚了下，低咒一聲，跨步倚靠在門口的牆上，道：“不要轉移話題，你要是不讓我跟着去，你今晚就別想出這道門。小屁孩不是三歲小孩，她自己能照顧自己。”
蘇默沉默地想了一會，無奈認輸：“去可以，但你要保證，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出現。”
“行。”顧麗擲地有聲，
“姐姐，我也要去。”
“好，你也去。”家裏沒一個大人，她就是心再大，也不可能獨留羅敏兒一人在家。
兩大一小，兩輛車，前後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一同駛向望亭湖。
蘇默站在湖邊，旁邊有一顆參天大樹，涼風從這裏吹過，有“沙沙沙”的響聲，她望着肉眼可丈量的河面，微亮的月色傾瀉其中，湖面波光粼粼，腳下微動，一顆小小的石子掉落其中，泛起淡淡的漣漪。
靜立間，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立即回頭，果然是一男人，他在她旁邊站定，面上帶着微笑，眼神中有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深沉與冷靜。
“我家門口的信，是先生留下來的？”蘇默看似平靜地開口，心裏有點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