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裂痕:不愛你是歸途 >第290章 只當朋友
    幾聲催促之下,依舊不見動靜,冥轉身,冷悠悠地看着一衆乾瞪眼的屬下,氣得火冒三丈,只怨附近沒有火葬場,不若,在場的每一個“榆木疙瘩”都得被他丟進去經歷火爐的炙烤。

    “榆木疙瘩”們見自家老大面色不善,深知他的秉性,自知今日若不將皇甫爵給趕出去,倒黴的,就是他們了。

    對視一眼,微一思索,默默地朝着皇甫爵所在的方向走去,將他圍得水泄不通,右手伸直,指着門口,似有怯意地說道:“皇甫大少爺,請吧。”

    皇甫爵從容站起,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讓他勢單力薄中也能狠壓他人一頭。

    他的目光越過擋在他面前的衆人,盯着蘇默那張近乎絕情的臉,足足半晌,沒有任何言語。

    “蘇默!這輩子,無論是人還是鬼,你都只能是我的,想拋棄我另尋新歡?我告訴你,門都沒有!”許久,皇甫爵再度開口,可出口的話,卻令人咬牙切齒,恨得人忍不住當場將他大卸八塊。

    “哥!你的人是不是死的!”蘇默的聲音充滿暴戾,神情憤怒。

    “你們……”

    “不用你送!”皇甫爵收起面上的痛苦,目光肅冷陰沉地看着冥,“我自己會走。”

    不過片刻,皇甫爵一無所獲地離開,來時風塵僕僕,離時挫敗頹喪。

    衆人鬆了一口氣,不敢做他想,自覺退了出去,再不躲遠點,冥估計會拿刀砍了他們。

    “妹妹……”冥一邊替蘇默重新包紮傷口,一邊微微提高聲音喚她。

    蘇默用另一隻空閒的手揉了揉眉眼,感覺紗布下的身體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哥、哥哥,你……你能別這麼叫我嗎?”被他這麼“溫柔”地叫着,她內心發慌。

    “蘇默……”久久不開口的程野,面色複雜地站在蘇默的牀邊,輕輕一喚。

    蘇默微微一滯,心裏莫名一慌,不敢與他對視,眼神躲閃着回道:“幹……幹什麼?”

    “你怕我!”程野的注意力悉數在她身上,眼底有點酸澀。

    他這一生,沒愛過人,亦不曾將任何人放在心上過,偶爾花叢中過也是片葉不沾身,外面人都說他是放蕩公子哥一個,整天整夜在“花團錦簇”的聲色場所流連忘返,可事實勝於雄辯,除了零星的幾張醉酒照片,更加勁爆暴露的,則查無可查。

    “我我……我怕你做什麼,你又不是什麼兇狠大惡、不講道理之人。”蘇默呵呵一笑,舌頭有點打結。

    冥將綁帶重新給她纏好,打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低頭哂笑。

    “哥哥笑什麼?”蘇默不解。

    冥揉了揉她的腦袋,高深莫測地說道:“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裝傻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勇敢去面對纔是解決一切疑難雜症的上策,哥哥相信你有解決問題的能力,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望着冥毫不猶豫離去的身影,蘇默苦笑連連,這哥,對兄弟仗義,她無話可說,可她是他親妹、親妹啊,他怎麼能將她獨自留在這裏,她還是個病號啊……

    蘇默的心在滴血,可無論她怎麼無聲地咆哮,冥離去的身影非常絕然。

    見冥“識相”地離開,程野先前對冥的不滿歇了幾分,他看着蘇默低垂的頭顱沉思片刻,才道:“我有話跟你說,你擡頭看着我。”

    “我是一個病人,你們一個兩個的,確定要這麼折磨我嗎?能讓我好好地休息一下嗎?”蘇默言裏言外,充滿了無可奈何與逃避。

    “剛纔罵皇甫爵不是罵得挺起勁嗎?這麼兒喊累,晚了!”程野蹲得腳發麻,乾脆拖過一椅子坐在她的牀邊,準備跟蘇默來一場非勝不退的持久戰。

    逃避確實不是解決問題的良策,可有些事情能拖則拖是當下最好的辦法,她只是想糊里糊塗地過完這短暫的一生,可總有人,違其心願,總想將她拽起來,讓她帶着斑駁傷痕面對烈日的照射。

    蘇默無言哀嘆一聲,淡淡地瞥了程野一眼,失聲道:“程野,其實,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今天太累了,這件事,過陣子再說,行嗎?”

    “不行!”程野想也不想便回絕,有點急切,“十分鐘,我就耽誤你十分鐘,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我人半死不活地躺在這裏,就算我想拒絕,你不答應,我拒絕得了嗎?”她一身傷,下個牀都難,談何從這裏離開,拒絕傾聽程野接下來會令她心殤、讓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的話。

    “我……”

    “程野。”程野剛開口,便被蘇默打斷,蘇默想了想,還是決定做一些努力:“有些話,埋藏在心裏,纔是它最好的歸宿,我不想,我們最終連朋友都沒得做。”

    “你還愛皇甫爵嗎?”程野不做猶疑,將自己依舊無法確定答案的問題說出口。

    “你爲什麼會認爲我會繼續愛一個傷我自此的人?”蘇默不明所以,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方纔已明確了自己對皇甫爵的態度。

    “你以前很愛他,他……”程野有些遲疑,“他是你的初戀,初戀,一般都令人難以忘懷。”

    “初戀?難以忘懷?你的意思是我對皇甫爵餘情未了?”蘇默失笑,扯到了臉上連痂都尚未結成的新鮮傷口,她自認爲自己不是一個喜歡自虐的人,可身邊之人,卻總覺得她是戀愛腦,跟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似的。

    “難道不是嗎?”程野面露赧然,見蘇默喪笑,反問得理直氣壯。

    蘇默轉眸看着窗外,有幾顆稀疏的零星高掛漆黑不見光的夜空中,思緒飄飛了很遠,在星星調皮地隱入烏雲後,才逐漸收回神思。

    她霧裏看花,水中望月,以爲那就是她的愛情,人生行錯一棋才恍然回神,真心錯付,以三年半的牢獄之災作爲結局。

    人人羨慕她與皇甫爵轟轟烈烈的愛,卻又人人嘲笑她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不自量力反墮監獄,稱了人意,她變成了她們口誅筆伐的笑話,而這一切,全都是拜皇甫爵所賜。

    愛得深沉,恨得艱難,這一關,她終究是跨過來了。

    都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萬分堅信自己已不愛皇甫爵,可身邊之人,竟個個都以爲她在欲擒故縱、放長線釣大魚。

    真是可笑荒唐又無厘頭的猜疑!

    “不是!”蘇默將眺望天空的目光收回,眸光堅定,所說之話十分篤定。

    程野撇嘴,心裏樂開花,“口是心非!”

    蘇默翻白眼,眼帶無語凝噎之色,“你們這些人可真是難伺候,我說真話,你們說我口是心非,我說假話,你們說我動機不純,你們乾脆自娛自樂得了,何必跟我浪費口舌!”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程野心虛地摸了摸鼻翼。

    “現在確認了,所以呢?”蘇默眯眼看着程野道。

    “蘇默,我……我……”蘇默伶俐似看透人心的目光,讓程野感覺心慌。

    “程野,有些事情,不適合強求,何不讓它順其自然。”

    “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程野似是而非,這一層窗戶紙,他終究沒勇氣去捅破,他怕兩人最後真的連朋友都沒得做。

    “你還記得我們剛熟時,我對你說過的話嗎?”蘇默頓了頓,根本不給程野回答的機會,又道:“皇甫爵捅了我一刀,刻骨銘心,我不希望給我第二刀的人,是你。”

    她亦不希望,有一天,他與冥會因她而反目成仇,她希望在她離去的那天,哥哥身邊還有可信任之人。

    “我與皇甫爵不是一類人,將我與他相提並論,你這是在一杆子打死所有人,這對我不公平,我現在及以前不曾傷害過你,以後也不會,你爲什麼不願給我一個機會?”縱使蘇默說得天花亂墜,縱使將蘇默心扉重新打開的機會十分渺茫,程野也不想就此放棄,總想要盡力一試,卻依舊不將話挑明瞭說。

    “我們就做朋友,好嗎?”蘇默軟了語氣,帶着一點乞求。

    程野一愣,不想將就,有點無恥地提要求:“看在我幫了你那麼多次的份上,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挾恩以報?”

    “不是!”程野的心一時慼慼,忍不住矢口否認。

    “那這話是何意?”蘇默突然步步緊逼,波瀾不驚的眸子裏有了些許異樣的暗光。

    程野目光一斂,落兵下陣,連忙投降:“什麼意思都沒有,你別胡思亂想,當朋友就當朋友,你不許反悔!”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些事情,只能徐徐圖之,快馬加鞭、一意孤行,只會適得其反。

    蘇默沒想到程野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震驚不已,見程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心裏不是滋味,他本是天之驕子,不應在她這裏蒙了塵,緩了緩語氣,“不反悔,一輩子的好朋友。”

    程野舒了一口氣,又說了幾句關心之語,落荒而逃。

    腳步聲漸行漸遠,蘇默閉上眼睛,腦子在不停歇地轉動,思考策劃下一步的行動。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