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玲蘭擡頭看了蘇默一眼，赫然撞進她滿是“明瞭”的眼神，心頓時慌了，又連忙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說出來一定會死，不說，還有僥倖活下來的機會，賀玲蘭暗自思索着，她不信手不沾人血的蘇默，真有這個膽子把她給殺了。
這是個法治社會，她不信她手握人命還能獨善其身！
賀玲蘭決定賭一把，賭蘇默只是在耍耍嘴皮子，她忍着懼意，誠懇且嬌弱地直視着蘇默能透視人心的眼睛，故作鎮靜地說道：“蘇默，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的命就在你手裏，完全沒有騙你的必要。”
蘇默看着她，目光的焦點卻又不全在她的身上，雙掌悄然擡起，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擦着左掌的掌心，看似不經意地說道：“我這雙眼睛，在鋃鐺入獄的第一天，就親眼見過死人的屍體，那人，就在我的牀邊，而我這雙手，也不是沒有碰過屍體，賀玲蘭，你要是這麼想嚐嚐被人殺死的滋味，我不介意親自動手，讓你體會一下慢性死亡的折磨！”
“我說的都是真的，蘇默，你相信我。”賀玲蘭語氣堅定地不肯改口。
蘇默把玩自己十指的動作徹底停下，她冷笑地看了賀玲蘭一眼，垂下眼睫，默然不語。
顧麗看得火冒三丈，脾氣火爆地猛踹賀玲蘭，“尼瑪的！到底是誰讓你污衊她的，你說不說，說不說，再不說，信不信我踹死你！”
賀玲蘭抱頭鼠竄，連連求饒，“蘇默，救我！蘇默！”
“你還有臉喊她救你！”“啪”的一聲，顧麗氣急，直接上手，隨後手腳並用，又是打又是踹，直到將賀玲蘭打得不省人事，又一次要暈過去時才罷手。
“你把她打死了，默默還怎麼問她問題？”冥有點馬後炮地說道。
顧麗不客氣地朝着他翻了一個白眼，道：“人都要被我打死了，你纔開口，不覺得有點遲了嗎？”
“即便我開口，你也不會停止！”冥緩緩地說道。
顧麗挑了挑眉，臉不紅心不跳地應道：“那倒也是。”轉眼見賀玲蘭進氣少出氣多地躺在地上，她走回蘇默身邊，無措地看着蘇默，可憐道：“默默，我是不是壞你事了？”
“你啊！”蘇默點了點她的頭，有點無奈，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會去責備顧麗，就算顧麗不出手，爲了讓賀玲蘭這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倔種知道她的狠辣，在她說出真相前，她一定會讓她吃盡苦頭。
無巧不成書，無形中，顧麗也算是幫了她的忙，態度一變，讚揚地說道：“可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先替我動了手。”
“我們這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蘇默不僅不生氣，還誇了她，顧麗隱藏的尾巴差點翹上天，嘴角的笑容就沒有停下來過。
“喲，這麼熱鬧呢！”熟悉的嗓音自門口傳來。
站着的三人齊刷刷地回頭，門口雙手環胸之人赫然是程野。
蘇默愕然地看着他，問：“程野？你怎麼來了？”
顧麗直接往旁邊一站，賀玲蘭的身影，無物可擋地映入程野眸中，竟不是他想象中的人，有點意外，“賀玲蘭？她怎麼會在這裏？”
程野面上的表情變化得過於明顯，蘇默想當做沒發現都不行，直覺告訴她，程野確實是過來看戲的，但所要看之人，絕對不是賀玲蘭，所以他見到賀玲蘭時纔會那麼驚訝。
蘇默問道：“不然，你以爲誰會在這裏？”
程野“呵呵”兩聲，並不想回答，有些事情，親眼見到纔會覺得震撼，若事先透露，那效果將被大打折扣。
“沒有誰，只是賀玲蘭失蹤半月，人竟會在你這裏，有點意外而已。”程野試圖解釋。
“你覺得我們三個，哪一個看起來像是容易被你騙到的？”冥突然走到程野的身邊，摟着他的肩膀，冷聲問道。
身高氣勢原本是勢均力敵的兩人，因冥用力壓着程野的肩膀，乍然一看，程野的勢頭竟有被壓下去的趨勢。
程野伸手想將冥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扯下去，奈何，冥的手就像突然從他的肩膀上長出來的一樣，無論他怎麼掰，愣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最後，程野只能放棄，無語地看着冥，幽怨地翻舊賬，“我的人都輸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我就想知道，你今天到底是來看誰的笑話來了？”
“都說了……”
“啊哼……”冥如鷹爪般鋒利的手指突然用力，如凹陷入程野肩膀的肉裏般，讓程野不得不冷哼出聲。
“趕緊說，別特麼的浪費時間，我還有其他事情要找你。”冥鬆開了程野，與他並肩而立。
程野揉了揉發酸脹疼的肩膀，在心裏面咒罵冥，翻着白眼懷疑這人是不是獨屬一生肖，抓起人來，真是下死手，一點情面都不留，雖不至於疼死，但也確實是疼得肩膀發酸發疼啊。
平白無故得此一痛，程野感覺自己今天真是虧大發了，終有一天，他要從冥的身上找補回來，不然，到死的那一天，他都不會瞑目。
除了徹底成了半死不活的賀玲蘭，其他人均目光灼熱地看着程野，未語欲先流，三人的好奇心徹底被他勾起。
他越是不說，三人越是想知道。
人的本性子向來就是如此，越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越不想讓他做的事情，他偏偏要知道要去做，非得親自喫一次虧跌一次跟頭，才知道忠言逆耳。
程野嘆了一口氣，試圖做最後的掙扎，他指着暫時被他們遺忘在身後的賀玲蘭，輕聲說道：“要不，你們先把她的事情給處理了，我們再說別的？”
“尼瑪的！”冥的暴脾氣早已忍無可忍，直接暴躁地擡腿踹在程野的膝蓋上，道：“非得我揍你一頓才肯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