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聽着,只覺得自己的嗓子在發啞,難受得想灌兩瓶冰水來壓制這癢意。
人不犯我,我以好臉色相待。
她的嘴臉角朝着兩邊咧開,笑着對一旁戰戰兢兢地站着的女傭道:“麻煩幫我拿兩瓶冰水過來。”
許是過於緊張,女傭一時間沒能分辨出蘇默的聲音,只知聽令行事,待將冰水遞給她時方後知後覺,忐忑不安地看了管家一眼。
蘇默真誠地對她笑了笑,道:“謝謝你。”
女傭磕磕絆絆:“不……不用。”隨後安安靜靜地站回自己的位置上,心情卻有點愉悅。
“咕嚕”兩下,胸口發寒,蘇默卻感覺非常爽快。
吃了三成飽,見人家一家人情深意切地噓寒問暖,莫名覺得不爽,站起身,站起身,自動離席,朝着門外走去。
程野看着目瞪口呆,悄然挪到冥的身邊,不可置信地低聲問道:“這情況,怎麼跟我們想的有點不一樣?”
冥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故而無法回答程野的問題,只能望向羅叔,希望他能給他們一個答案。
羅叔敢肯定慕國令強行帶蘇默來京都的目的不單純,百分之九十九就是爲了取得蘇默身上健康的器官,可眼前這情況,它自己也想不明白慕國令到底在搞什麼陰謀。
他道:“且先看着,避免夜長夢多,你們找個機會帶她出國去躲躲,這裏也沒有值得她留戀的地方,強權能踏破鐵蹄,沒事不要再讓她回來。”
生死本該遵循自然規律,他實在不願看到有人爲了延年益壽,違背天意幹損他人性命之事。
冥正有此意,在他看來,這裏就是困住蘇默的地獄,唯有掙脫,徹底從這裏離開,她纔會重獲新生。
這裏的記憶太沉重,他不希望她一輩子揹着這些莫須有的回憶折磨自己。
若蘇默真隨冥出國定居,程野問自己,他該何去何從?
“站住!”慕國令充滿陰霾的聲音瞬間將三人各自飄飛的思緒拉回。
蘇默視若罔聞,根本不理睬他的話,自顧走着。
“攔住她!”慕國令對守在門口的保鏢下令。
保鏢想上來拉住蘇默,卻不料想,蘇默剛一擡手,一銀針便自他脖頸處滑過,隨即,一條又細又深卻又不至於當場要人命的傷口瞬間在他脖子處形成,速度快得讓人來不及躲閃。
所有人都怔愣住,包括蘇默本人,其他人以爲是蘇默下的黑手,可事實是,連她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
她假裝無意地撿起近在咫尺的銀針,快速打量着,這一看,心狂跳,是她哥哥的東西,這銀針,是她哥哥的,她見過。
一瞬間,心驚喜又擔憂。
“蘇默,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腸!小小年紀不學好,學殺人,你真是該死!”慕國令走過來,指着蘇默的鼻子罵。
蘇默拿着銀針,在他面前虛晃一下,嚇得他往後退一步,看得蘇默忍不住發笑,她碾着手中的“兇器”,笑裏生寒地道:“我心腸就是歹毒,我從未否認過,你現在才知道啊?你心腸好,你不歹毒,你倒是先救他啊,這可是替你慕家賣命的人,可千萬不要寒了人心,不然,小心這些替你們看家護院之人臨陣倒戈,背後刺你們一刀。”
擡頭見保鏢嘴脣漸漸發紫,不可思議地怒斥:“蘇默!他不過是攔你去路,你何故出手要他命,你這心,還不歹毒?!”
下毒?!
蘇默迅速朝着保鏢看去,不過片刻,這人的嘴脣竟成深紫色,“咚”的一聲,乍然倒地,口吐白沫,眼看着就要一命嗚呼。
無辜之人性命,她不想害,一時情急,差點喊出“哥哥”二字,幸虧腦子及時清醒過來,止住了嘴。
她心顫面冷地悠然道:“他死也是死在你這裏,與我何干?他是你的人,你見死不救,他識人不清,給不值得付出的人賣命,死了也是自己咎由自取,你休想把屎盆子扣在我的頭上,我蘇默,不認!”
她的嘴角有涼薄的譏諷與濃厚的不屑。
“蘇默,你真是沒心!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手狠心硬的玩意!心腸歹毒,天地不容,你這種人怎麼還好意思活着,你怎麼不去死!!”見慕國令被蘇默懟的無話可說,護夫心切的蘇璇兒當即跑出來維護,將蘇默罵得狗血淋頭。
暗處的冥看着,怒火不斷往心頭冒,他放在心裏呵護都來不及的妹妹,這人竟敢咒她去死,他不出手教訓她,他心火難滅。
兩指間夾着無色無味、不至於讓人當場喪命,卻能讓人疼得死去活來的毒針,他瞅準機會,眼看着就要出手。
羅叔一直注意着他的動作,見他不帶猶豫地就要出手,連忙低聲制止,“你瘋了,她是你們的母親!”
“我管她是誰,傷害默默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冥嘴快地回道,說完才愣住,扭頭望着羅叔,低聲急問:“你說她……是誰?”
“你媽!”程野嘴快地回答。
“不可能!”冥想也不想地否認,這樣尖酸刻薄的人,絕不可能是他們的母親,記憶中的母親,知性善良,十分疼愛妹妹,記憶雖然久遠,但他絕不可能記錯。
這人,百分之百不是他們的母親!
羅叔雖然也不知道蘇璇兒的性子爲何會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但那張臉,他卻是不會認錯。
冥手中的毒針看着實在是嚇人,這人有多維護蘇默,他心知肚明,爲了不讓他因氣憤而不顧一切錯手傷了蘇璇兒,他快速攀爬至他身邊,從他的手中搶過銀針,斬釘截鐵地再次強調:“她,的確是你們的母親。”
“不可能!”冥十分篤定地看着羅叔,不容置喙地壓着聲音強調:“她不可能是我們的母親,我媽就是重新投胎爲人,也不會允許自己成爲這種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