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沒想到蕭傾瀾會如此單純,讓她連逗弄的心思都沒有,她將她的手拽離自己跟前,隨後鬆開,道:“沒什麼。”臉轉向另一邊,拒絕跟她交流。
蕭傾瀾默默地看着她,以商量的口吻道:“我給你你想要的東西,你讓我看看你的臉,好不好?”
天方夜譚的交易,女人笑出了聲,調整一下坐姿,好笑地看着她,道:“你知道我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這世間,她想要什麼,僅一人知道,可那人卻再也不會給她半點回應。
眼簾垂下,哀思從中劃過,萬事皆有盡頭,唯思念遙遙無期。
說好不念不想,這會兒,怎麼又一次感傷起來呢?女人苦澀地搖頭,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蕭傾瀾並未察覺到女人情緒的異樣,正自顧低頭深思自己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換取女人的祕密。
苦思冥想半天,毫無頭緒,擡頭說道:“你想要什麼,我去給你找來。”
女人擡手,狀似不經意地將眼角悄然滲出的淚珠擦掉,笑眼盈盈地看着莫名執着的蕭傾瀾,惡作劇地突然將身體往她跟前一傾,嚇得她身體後昂,輕笑道:“小小年紀,爲什麼對我老太婆的面貌如此感興趣?你跟我說個理由,我若覺得可信,可以考慮考慮滿足你的好奇心。”
“因爲我爸爸因爲你不要我。”蕭傾瀾脫口而出,話裏話外,盡是委屈,嘴不對口地說着兩人自此斷絕關係,可心中依然對親情充滿希望與眷戀。
女人微愣,一時間只覺荒唐可笑,實屬無稽之談,然而,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往事,卻又在一一佐證蕭傾瀾所言非虛,事實……貌似確實如此。
身爲父親的蕭越,確實沒有盡到身爲父親的職責,蕭傾瀾心中有怨言,理當應該。
一時半會兒,女人竟組織不到語言來回應她,默默不語。
“你也覺得我說的是對的,對不對?”蕭傾瀾目視着女人。
女人默嘆一口氣,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多年,如今大局已定,已然沒有繼續以“布”示人的必要,雙手繞至腦後,摸索着隱藏於頭髮的死結。
正要解開時,蕭越帶着急喘的聲音自車窗外響起,“璇兒,不可。”
驟然聽到這個不久前藏於暗處聽過的名字,蕭傾瀾不可置信地問道:“你……你是蘇……蘇璇兒?”
女人對她的錯愕不以爲意,也並未聽從蕭越的勸阻之語,有點不自然地摘下黑布。
“你……你的臉……”蕭傾瀾瞳孔大地震,眸色鉅變,被驚得說不出話。
女人微微一笑,輕聲道:“抱歉啊,嚇到你了,是我考慮得不周到,應該給你心理準備的。”
“瀾兒,你胡鬧!”蕭越出聲訓斥。
強行揭人傷疤,蕭傾瀾頓感愧疚,可親爹如此訓斥自己,不免感到委屈,她以爲他不顧一切地跟着這個女人,是因爲這個女人美若天仙讓他放不下,她不過是想親眼目睹她驚爲天人之姿的美貌罷了,哪裏會想到,黑布下竟是一張……燒傷痕遍佈的臉。
蕭傾瀾“驚魂未定”,緊隨其後,屁顛屁顛地走到二人面前,緩了緩神,道:“你是真的蘇璇兒嗎?”
蘇璇兒打趣一笑,“難不成還有假的不成?”
蕭傾瀾毫不猶豫地點頭,“真的有一個,我覺得不是同名同姓。”
“瀾兒,怎麼回事?”蕭越驚問,他們昨日到的G市,只知顧麗於京都喪命,死於慕語寧之手,蘇默將人葬至這裏,其餘的,尚未知道更多。
蕭傾瀾卻並未看他,反而看着女人,見她饒有興趣,將自己前天暗中看到的情況娓娓道來,兩人聽畢,怒上心頭。
蘇璇兒直接破口大罵:“這個賤人!我要她死!!”
“那個人不會是頂替你名字的冒牌貨吧?”蕭傾瀾有點看不明白地懵懂出聲,總覺得這些事情有點玄乎,個人接受能力不佳。
蘇璇兒氣得面色面目猙獰,當即上車,對蕭越道:“老蕭,我去京都一趟,你不用跟着我,尋個好去處,好好養老。”
蕭越跨身擋在車前,雙手抵在引擎蓋上,不容拒絕地說道:“璇兒,我不可能拋下你不管,你也不要意氣用事,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你先下來。”
“老蕭!”
“我們同行多年,我什麼性子,你心知肚明。”勸說不聽,蕭越只能一反常態地出言威脅,“你今天敢孤身一人前往京都,明天,你就能在慕家見到我的身影!”
“老蕭!”蕭越是第一次如此言之鑿鑿地威脅她,蘇璇兒一時間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誠如他說,她瞭解他的秉性,他確實說得出做的到,無奈,蘇璇兒只能猛拍方向盤,藉此抒發鬱結於心的怒火。
蕭越在裂痕斑駁的車前看着,悄然鬆了一口氣,知道蘇璇兒已妥協。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見蘇璇兒下車,怒意頗深,惡狠狠地瞪着他。
蕭越卻只是笑了笑,有種奸計得逞的韻味。
“你們父女二人,到底要鬧哪樣?”
“你應該問,他……”蕭傾瀾拿食指指着自己的父親,有點大逆不道之意,“到底要怎麼辦?我無所謂。”
兩人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蕭越的身上,有那麼一瞬間,蕭越只覺一個頭兩個大。
故作思索,半晌,他看着蘇璇兒,終是說出自己的目的:“我跟你一起去京都!”
意料之中的結果,蕭傾瀾覺得自己就是喜歡自虐,明明可以掩耳盜鈴假裝不知,偏偏要豎起耳朵聽個清楚明白。
“那她呢?她找了你這麼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相認,你就忍心拋下她?更何況,那個男人已經找上她了,你確定放心她孤身一人回到G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