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爲什麼？”彌留之際，自知沒有活路，慕語寧悲憤出聲。
蘇默似奪人命不眨眼的妖魔，眉眼帶笑，若聞舉世荒誕之語，笑着諷笑，道：“死前纔想起問爲什麼，不覺得這太晚了嗎？”
“噗”的一聲，手中力度猛然加大，白得發光的利刃全部沒入慕語寧的身體中，見她死不瞑目的樣子，她只是輕輕說道：“殺人償命，你怎麼殺的顧麗，我便讓你怎麼死去，這很公平。”
心臟本就有問題的慕語寧，突然捱了蘇默如此狠厲的兩刀，此刻，縱是華佗在世，恐也難以將她從死神手裏搶過來。
“求你……救我……”慕語寧撐着最後一口氣，奄奄一息地看向從始至終都在袖手旁觀之人。
“呲”的一聲，蘇默直接將刀拔了出來，在慕語寧因慣性而朝着自己這邊倒時，她迅速往一旁退開，冷眼看着隨後倒地，即將斷氣的慕語寧，道：“你殺顧麗時，可曾想過有人希望她健健康康地活着？你沒有！痛不在己身，你永遠體會不到別人的絕望。如今這冰冷絕望之感，全是你咎由自取！”
“蘇……蘇默……我，我不想死……”慕語寧尚存最後一口氣，拼命求救。
蘇默漠然在她面前蹲下，看着面色逐漸慘白的人，無情說道：“麗麗也不想死，可你，給過她活命的機會嗎？以彼之道還彼之身，因果輪迴，這就是你的現世報，這一切，你得受着！”
“我……不……”慕語寧還想要掙扎，奈何孱弱的身體根本不給她活下去的機會，語未畢便徹底嚥氣，雙眼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帶蘇默下來的男人沒想到蘇默報仇的方式會如此簡單粗暴，更沒想到她的動作會如此乾淨利落，一條人命，手起刀落，她的眼睛不曾眨過一下，冷血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及害怕。
擔心慕語寧是假死，蘇默雙指置於慕語寧的鼻尖處，靜靜地感知她的呼吸，半刻鐘內，兩指不曾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氣息，這才緩緩站起身，一言不發地原路返回。
那人跟在她的後面，腳步輕盈，狀似不存在一樣，深沉的眸眼落在她的身上，只覺形單影隻的背影與方纔的狠絕判若兩人。
蘇默一路走，一路默唸安息，仇人已死，她是如此希望九泉之下的閨蜜能夠感知地到這一切。
月亮爬上枝頭，旁邊有一顆閃耀亮眼的星星跟隨着。
她擡頭看着，慢慢頓住腳步，仰望着頭頂的上空，心中有濃郁的思念閃過。
人間傳聞，人死後會因陽間人的思念而幻化成天上最閃耀的星星，她一直相信，空穴來風必有因可究，此刻的她是如此願意相信，那顆明亮的木星便是顧麗。
她在心中急切地念道：“麗麗，我好想你，好想你們，你們……在那邊還好嗎？”
慢慢地，她的肩膀一顫一顫的，高高昂起的頭也漸漸低下。
“喂，你，你……沒事吧？”跟在她身後的人，敏捷地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突然問出聲。
從離開到回來，時間已然過去半個多小時。
當蘇默平安無恙地重新出現時，蘇璇兒高高提起的心終於落回原位，卻在看見她滿手鮮血時驟然慌張，趕忙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擡起她的手，連忙問道：“這手怎麼這麼多血，是不是受傷了？傷到哪裏了，給我看看。”
蘇默直愣愣地看着她，見她小心檢查着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掌，有點出神，好半晌後纔回神，不自在地將手抽回，淡然解釋一句：“這血，不是我的，你不用擔心。”想到慕家在京都的勢力，她又補充道：“我殺了慕語寧，這血，是她身上的。”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無不感到震驚，在此之前，他們無不覺得蘇默如此迫切地想要見到慕語寧，不過是想要狠狠地教訓她一頓，讓她知道即便仗勢殺人也要付出代價，不曾想她竟連招呼都不打，直接將人給殺了。
慕家唯一的孫女死在她的手上，慕尚文若是知道，必然會怒不可遏地反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蘇默真的能夠抵擋住慕家惱羞成怒的追殺嗎？
“疼嗎？”蘇璇兒捏着她的手指，毀了容的臉上遍佈心疼之色。
常人若殺人，其母必訓之。
蘇璇兒如此與衆不同的反應，徹底怔愣住了蘇默，她呆呆地看着她，一時間組織不到語言來回應她。
“你這孩子，怎麼又不開口！你這是要急死我嗎？”蘇默安靜如雞沒有半點反應的模樣，讓蘇璇兒忍不住抓狂。
“我……我沒事，你……你不用擔心。”乍然而來的關心，讓蘇默感到非常不自在，故而，反應過來後也只是隨口附和兩句，不適地將自己的手掌抽回來，旋即看向主位上一直不吭聲的男人。
男人察覺到她深含打量的視線，恍若不覺地笑道：“怎麼，有事需要我幫忙？”
物盡其用，人盡其才，既然有人自告奮勇地主動送上門來，蘇默自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哪怕他是在做表面功夫。
她直來直往地說出自己的目的：“確實有事需要您的幫忙。”
男人本只是客氣一下，沒想到蘇默真就順着杆子往上爬，面色微愣，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卻不得不強顏歡笑地說道：“說說看。”
“幫我除掉慕家。”說這話時，蘇默面色不曾改變過一絲一毫，只是眼裏微波漸漸冷凝，看得人心頭髮慌。
“爲什麼？”男人不解地問道，慕語寧殺了顧麗，作爲顧麗的好友，她爲好友報仇而殺了慕語寧，以牙還牙，他能夠理解，卻想不明白她爲何要對慕家其他人下手。
這樣的問題，蘇默覺得不是他這樣的人應該問出口的，因而，從他嘴裏聽到“爲什麼”三個字時，確實震驚，緩了緩神，有理有據地說道：“斬草必除根，否則春風吹又生，我不想感受火燒眉毛時方知悔不當初的懊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