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璇兒察覺到她的異樣,忍着身體突如其來的痛意給她倒了一杯水,好心地喂她喝下,道:“你睡了差不多四年,現在剛醒,一時半會兒不會恢復如初,不用急。”
她的聲音輕柔動人,雖睡了四年,但往前的記憶並未喪失,這個聲色,有點熟悉。
不知不覺中,皇甫渃竟有點迷戀這個聲音,緩了許久,又咳了幾聲,意識到自己可以說話了,她馬不停蹄地問道:“你……你們,是……是誰?”
“我是蘇默的媽媽,蘇璇兒。”蘇璇兒開門見山,不遮不掩,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
聞言,皇甫渃先是一愣,腦子裏搜尋着蘇默的消息,終於想起蘇默與自家親哥的關係,彷彿明白了什麼,卻又好似會錯意地問道:“蘇姐姐是哥哥的女朋友,你是蘇姐姐的媽媽,我稱你爲‘阿姨‘,可以嗎?”
“女朋友?”蘇璇兒眼中的柔色瞬間消失殆盡,“皇甫渃,你在這裏安生睡了四年,可這四年裏,我家默兒可是受盡委屈與折磨,罪魁禍首之人,你哥哥是其中之一。”
蘇璇兒的話出乎皇甫渃的意料,“阿姨,你什麼意思?”
蘇璇兒看着外面澄淨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剛醒,縱使我心中的恨意再濃,此刻也不會對你下手,你哥哥皇甫爵與你爺爺皇甫銘庭正往這邊趕,等他們到了……”好戲才能開場。
皇甫渃對她的話深思不解,腦海中疑雲四起,頭有些眩暈,她拍了拍腦袋,喃喃自語:“哥哥爲什麼會是罪魁禍首之一?蘇姐姐又怎麼了?”
她的疑惑,此刻沒人會替她解答。
蘇璇兒突感心乏身累,四肢莫名其妙無力,不過是站了一會兒,便突然開始搖搖晃晃地向旁邊傾斜。
蕭越眼疾手快,大踏步跑上前扶着她坐下,無聲陪伴是最有力的支持,知道她心裏有事,此刻,他自覺地閉緊自己的嘴巴,安安靜靜地站在她的身旁照顧她。
二十分鐘後,皇甫爵終於出現了。
在走廊急得團團轉之人一見他,猶如狗見到香噴噴的大骨頭一樣,蜂擁而上,齊刷刷地迎上去,未待他開口,與他通信之人便言簡意賅地說道:“少爺,蘇璇兒與一男人正在小姐的病房內,她手裏有炸彈,我們不敢輕舉妄動。”
皇甫爵聞言,未曾停頓下步伐,走到門邊,先是有禮貌地敲了敲門,然後說道:“阿姨,我是皇甫爵,您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談,我妹妹年幼無知,還請您不要傷害她。”
屋內的皇甫渃驟然聽到熟悉的嗓音,無神的眼睛瞬間發亮,連爬帶滾地想去開門,卻一不小心摔倒在地,額頭磕到了牀角,疼得她忍不住伸手捂住哀呼一聲。
未曾想到,這門,蕭越根本沒鎖,不過是輕輕掩上而已,用力過猛,差點落空摔倒。
屋內怪異之事過多,一時間,衆人不知先爲哪件感到震驚爲好。
有人驚呼:“小姐,小姐醒了!”
有人震驚地指着蘇璇兒:“她……她的頭髮怎麼……全白了?”
皇甫爵第一時間將摔倒在地的皇甫渃抱起,隨後再次放回牀上,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睜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人,恍若在做夢一樣,不可置信地輕輕叫着:“渃兒……”
“哥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皇甫渃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手掌裏的冰涼將恍若置身於虛幻夢境裏的皇甫爵拉回現實,喜的不知該做何反應,慌亂地對身後人大聲道:“醫生,醫生,趕緊叫醫生過來。”
“兄妹情深,真是好感人的戲碼呢!”這時,蘇璇兒不合時宜的聲音幽涼地響起。
她的眼神若能夠攝人心魄般,皇甫渃聞聲看了她一眼,不料竟與她對視上,慌得連忙拽緊皇甫爵的胳膊,連忙低頭藏到他的胸前。
親手拉扯大的妹妹,皇甫爵視若生命,見她被蘇璇兒凌厲的眼神嚇到,一邊用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腦袋,一邊對蘇璇兒道:“阿姨,對不起默默的人是我,你若要撒氣,儘管衝來我,渃兒剛醒,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驚嚇。”
“若不是我,你以爲她現在能醒?”
“阿姨這話何意?”
蘇璇兒冷冰冰地看他一眼,卻並未解釋,反倒是蕭越,不願她苦心付出而無人知,儘管這付出的初衷並不單純,可結果,於皇甫家而言,是一件有利無害的天大喜事。
他道:“皇甫渃是璇兒利用催眠術喚醒的,她這滿頭白髮便是反噬的後果,她在這裏睡了四年,你不會以爲沒有外界力量的干擾,她會自己醒過來吧?”
皇甫爵微微蹙眉,目光在蘇璇兒身上與皇甫渃茫然不知的眼神中游離,最終,他相信蕭越所說並非虛言。
他幾個小時才見過滿頭烏黑頭髮的蘇璇兒,生老病死之規律是遲緩的,一個人,若非突遭重大變故,絕不可能在一瞬間發生這樣大的變化。
他心存感激地開口道:“謝謝蘇姨對渃兒的幫助,蘇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阿爵一定竭盡全力爲您辦到。”
蘇璇兒不以爲意地冷哼一聲,感激是真還是假,她暫且不得而知,但這人另有所圖是板上釘釘的事,至於所圖之人是誰,大家心照不宣,而這層似存已亡的窗戶紙,她無瑕捅破。
“手下人還挺忠心。”她眸子熠熠生寒若如利劍,愈發銳利,直逼報信之人。
那人無意中與她對視上,心猛然抽筋,再不敢多看她一眼,連忙低垂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