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安聽到這句話，頓時感覺陰風四起，從心底裏向外冒寒風。
這句話……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說話人，因爲這聲音，與聖主的聲音一模一樣。
走來的人……是聖主！
趙平安看不見她，但能感受到，她應該已經站在眼前，或是站在背後，也可能是側面，總而言之，沒有很遠。
心底裏頓時生出洶洶怒火，艱難問道：“爲什麼之前不動手？”
都已經走到這了！
每次都是感覺要逃出生天的時候，她忽然出現。
若是要殺，大可以剛剛就出手，爲什麼要等到現在？
太折磨人！
聖主像是沒聽見，而是按照自己的思維，緩緩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何身上有如此強的因果？”
“又爲何，來我聖地？”
趙平安也懶得聽她說什麼，緩緩把手放入口袋，準備捏碎玉符，若是像剛剛一樣被控制住，被他打到魂飛魄散，可就什麼都沒了。
只是……
聖主比長金更爲警覺，看趙平安有所動作，就已經靈氣外泄，把他徹底封鎖。
沉吟片刻，直白道：“我不會殺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趙平安眼睛盯着周遭，沒有迴應。
聖主繼續道：“若我想殺你，隨時可以，無需廢話。”
聽到這。
趙平安心頭忽然一顫，好像觸碰到某些東西，隨即變的醍醐灌頂，徹底明白。
若仔細思考。
聖主確實沒想過“殺”自己，因爲她從未親自動過手。
在長山之中的考覈，是長寧要動手，她不過順水推舟。
在秦萬宇提出上生死臺，是秦萬宇要動手，她不過是同意而已。
哪怕在剛剛，她也沒有親自動手，不過是默許大家的行爲而已。
簡而言之，所有針對自己的行動，都是別人提起，她並沒直接參與！
而這一切的原因，並非是仙人指點，只能是她……
趙平安忽然釋然，冷笑道：“你不是不想殺我，而是不敢殺我，你說我身上因果極重，你擔心沾上因果，可對？”
此言一出。
樹林中溫度驟降，從豔陽高照，瞬間變成三九寒冬。
草木掛霜！
聖主沉吟片刻，平靜道：“你應該理解，身爲聖地只主，任何一個決定都可能關乎到整個聖地的生死存亡，而你身上因果太重，會讓聖地未來的命運難料，我不能用聖地的前途命運做賭注……”
趙平安譏笑打斷：“所以就要提前斬斷因果，讓一切防患於未然……我知道了！”
“你根本不是關心聖地，而是關心你自己的前途命運，你擔心親自動手，自己沾染上因果，所以讓聖地的其他人動手，這樣你就不用付任何代價，所有責任都由他們來扛，可對？”
“真沒想到，堂堂長白聖地聖主，竟然是個陰險小人，呵呵！”
她一定是這樣想，否則爲什麼不爲了聖地，親自動手？
當這番話說完。
周遭溫度再降。
趙平安臉頰上也出現白霜，感覺血液的溫度都在降低。
聖主聲音再次傳出：“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是什麼人？”
沒有回答趙平安說的，意味着默認！
趙平安全身冰冷，感覺很快就要被活活凍死。
但，還是想賭一把！
擲地有聲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人，你可以殺掉我之後自己去查，你可是聖地之主，想查，一定可以查出來！”
趙平安全身瞬間覆蓋一層冰晶，冰晶在不斷緊縮，看起來像是要把趙平安牢牢“攥”死！
趙平安緩緩閉眼，準備承受一切。
當然，也必須承受！
說假話，她未必相信，說真話，誰能保證她不會直接邀功？
這可要比讓弟子出手更簡單。
十幾秒後。
趙平安身體都緊縮了一圈。
嘭！
冰晶忽然炸裂開。
聖主開口道：“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與我回聖地修行，並且，我會親自教導你前行！”
聖主親自教導？
在整個聖地，只有南千畫一人有如此際遇！
更要知道，南千畫得道，只差了最後一步，她的開悟是何等彌足珍貴？
“不回！”
趙平安乾脆拒絕。
再回去，只能屠長白！
你們一而再、再而三要置我於死地，更要把我打到煙消雲散，現在只是稍有恩賜，就要讓我放下所有仇恨，怎麼可能？
聖主沉吟片刻：“走吧！”
她說完，聲音徹底消失不見。
趙平安忽然感覺身上枷鎖消失，行動自如，雙眼看了看周圍，仔細尋覓，發現一切都恢復如常。
沒有半點猶豫，迅速狂奔，恐怕是這輩子最狼狽的一次，不能繼續在這裏停留，哪怕累到筋疲力盡，也要儘快走出長山，多留在這裏，就多一分危險。
誰知道她會不會反悔？
而就在趙平安消失在樹林中。
一道身影緩緩浮現在趙平安剛剛位置的面前。
身影很虛幻，只能看到輪廓，從輕紗長裙到髮簪高挽，以及面部的輪廓，都不難判斷，這是一個絕美婦人。
氣息更是飄飄渺渺，宛若不世仙人。
唯一的缺憾是，無法看清面部，沒辦法評判五官。
聖主嘆了口氣，緩緩呢喃道：“我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錯的很離譜……”
事情發展到這步，她非常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後悔了！
最初，確實是因爲趙平安帶來太多不確定性，想要直接斬斷因果。
趙平安成功通過考覈之時，她曾想過放棄。
哪成想趙平安進入聖地，就斬殺了朱無塵……
當他戰勝秦萬宇時，也猶豫了。
可看到弟子們的狀態，就更不能容他，不能因爲他一個人，讓所有弟子道心崩塌。
再之後就是……天雷渡劫！
這渡劫，不僅僅讓她看出天雷在故意幫趙平安，最最最重要的一點是，所有弟子的心魔也被擊垮，不再垂頭喪氣，又恢復如初。
所以總體來看，趙平安……真的沒有造成太大影響。
“今日放你離開，是因爲你點撥我聖地四位尊者突破至大乘境，若你再次來我聖地，我會親自出手，絕不手軟！”
從因果角度來看，趙平安點撥了四位，若再殺他，那麼就一定是惡因，得到的也一定是惡果。
“哎……”
聖主又嘆了口氣：“若最開始，讓他順利通過考覈，一切順其自然，會多好？”
而剛剛說到這。
耳邊忽然傳來聲音。
“聖主，龍湖聖地傳音！”
“聖主，神架聖地傳音！”
“聖主，崑崙聖地傳音！”
傳音，聖地之間交流的最直接方式，不過聖地之間除了每年一度的大比之外，幾乎不會交流，現在傳音？
聖主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