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的女兒,陸,玲,瓏”玲瓏握住老人粗糙的手掌,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玲瓏”許山老淚縱橫,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是我,外祖父。”
“姑娘?”陸大嫂詫異的看着玲瓏,不知作何反應。
許是近鄉情怯,玲瓏眼中也不自覺的染上幾分傷感,“大嫂,你看我早說咱們有緣,我要找的人家便是你家。”
“是,有緣”陸大嫂喃喃地說着,又看着許山,“爹,玲瓏姑娘喊你外祖父,那我們?”
許山點了點頭,“說起來,玲瓏還要喚你一聲舅母。”
許山的目光落在玲瓏身上,慈祥的撫摸着她的頭髮,“玲瓏長這麼大了,變化可真大,像極了秋兒小時候。”
“是嗎?”玲瓏也就是在極小的時候匆匆見過許山幾面,那時她們忙着上京,若換了別人,怕是完全記不住許山。
“像,這樣,玲瓏你先進去,外祖給你做飯去。”
陸大嫂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快進來,外面冷,進來暖和暖和。爹您和姑娘也進去,我來就好。”
“舅母,你叫我玲瓏就行”玲瓏含笑說道。
“好,玲瓏”陸大嫂激動地說道:“真是沒想到,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又看到一旁目瞪口呆的許耀文,忙說道:“耀文,過來將你堂姐帶進去。”
“哦,好”許耀文走到玲瓏身邊牽着她的手,“堂姐,我帶你進去。”
玲瓏順勢把手裏的點心遞給他,“謝謝你了,耀文。”
許耀文憨厚的撓了撓腦袋,“不用謝,應該的。”
陸大嫂把門關好,領着玲瓏進了屋子。
“婆婆,你看,我說什麼來着,這馬車就是到許家去的”那趴牆角的婦人說道。
“我老婆子還沒眼瞎” 老婆婆白了一眼那婦人,狠狠的掐了婦人一把,“我看你就是閒的,沒事就愛打聽別人家的事兒。你管人家門口的停什麼車呢,就是停輛金車,也和你沒關係,你趕緊給我幹活去。”
“知道了,娘”婦人不甘不願的開口道。
“沒想到這許家還有這樣的親戚,能坐的起馬車,還真是撞大運了”老婆婆喃喃說道。
陸玲瓏與許家的事,姜護衛自覺不好摻和,只能在外幫着小小的許耀文劈柴。
到了屋內,玲瓏環顧了一圈,屋子佈置簡單樸素,卻處處透露着溫馨。土牆雖說有幾分簡陋,屋子卻收拾的很是整潔。
“沒想到,這一別許多年,再見竟然是在這種時候。玲瓏,你們這些年過得可還好?”許春感慨的說道。
玲瓏點了點頭,“回舅舅的話,過得還是蠻不錯的。”如今有大院子,有銀錢拿,除了沒有自由,隨時要擔心自己的性命,倒也沒什麼不好的。
“自你母親走後,便沒什麼消息傳回來,我們也是擔心不已”許春說的真摯,面上的神情不似作假。
“我爹本來是去科考的,但這第一次春闈,就名落孫山。哪裏還能傳出消息,讓您失望呢”玲瓏開口解釋。
“我如今腿斷了,成了半拉廢人,不僅連累了葉兒,還讓你外祖父急的吐血,我更是罪孽深重”許春埋怨的捶打自己的腿。
玲瓏也勸慰道:“是啊,舅舅,我娘在我來前囑咐,一定要照顧好您,這是我娘對您的孝敬。我希望您能夠保重身體,好好調理,爭取早日站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許山擦拭掉臉上的淚水,“只是一想到家中,因我遭到如此變故,我就無法振作。”
“這才哪到哪,我們被抄家之時也不曾放棄,舅舅如今只要將腿養好,便不會再有什麼問題”爲了勸她舅舅,她可是不惜把自己家的事兒都說出來了。
“抄家?”
“玲瓏,這是怎麼一回事?”許春聞言,也不再自暴自棄了,反而看向了玲瓏。
玲瓏暗道不好,不該爲了寬慰許春,反而把那事順嘴說了出去。
“也不是什麼大事,舅舅看我帶來的傷藥吧,聽景……人說還是很有用的”玲瓏說着,就去翻找自己帶過來的禮物。
“玲瓏,你也不必岔開話題,就說說你們抄家是怎麼回事,你又是如何到這兒來的”許山端着長輩的威嚴,讓玲瓏也不得不開口了。
“舅舅,我給你上些藥,你忍着一些”還好玲瓏當時還帶了兩匹棉布,隨意剪下兩條開始給許秋上藥。
“這件事還要從三年,不,四年前說起。當時,爹孃的好友周伯伯到家中小住,與爹爹一同備考春闈。”
“本來沒什麼,可偏偏在科舉當日就出了事兒。周伯伯與幾個官員的兒子的策論如出一轍,於是周伯伯當場被扣了下來,我爹孃爲了感謝周伯伯的恩情,給他作證,但最終還是……”後面的話就算玲瓏不說,他們也大約能猜到了。
“沒想到那件科考舞弊之事,就連你們也牽連其中”許山震驚的說道。
玲瓏點頭,許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再談及此事之時,玲瓏並未露出任何失望或者傷心的神色。
“那之後,爹爹和周伯伯被流放邊境,我和母親被賣做奴隸。”
許山聽到這話,心底不由得泛起一絲心疼,“那可找到陷害他們的人?”
“沒有,此事到如今也沒有一個定論,查了之後依舊沒有結果,後來也就不了了之。”這話,玲瓏自然是說出來騙他們的,總不能說那人便是連皇上都說得通,此案更是草草結案。
“那你如今怎麼會在這裏?難不成是被賣過來的!”說着,許春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怪舅舅沒用,連自己的外甥女都救不了。”
“舅舅不必如此,我和孃親如今是侯府的奴婢,孃親更是當上了侯府孫少爺的點心娘子,日子還算不錯。我身在這裏,也是跟着公子出門而已,除了沒有自由身,倒也沒什麼不好的。”
許山聽罷,點了點頭,“既然你們現在生活富足,就不要再尋仇恨,免得惹禍上身。”
許春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外祖說得對,這世間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你們不必糾結過往,安穩度日纔是正途。”
玲瓏點了點頭,“您教訓的是,舅舅現在試試,擡腿可還會疼?”
“嗯,這次比上次輕鬆多了”許春試探着擡起腳,發現緩解了許多。
“那舅舅先歇着,我先出去一下。”
“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