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還記得,與墨承白第一次見面時,她正跪在主人的客廳裏幫媽媽擦着地。

    而那時,猶如青竹般挺拔俊逸的墨承白,便與家裏的小姐一起甜蜜地從門外走進來——

    陽光下,明明那樣清冷的少年,可看着心愛的女孩子時,滿眼都是藏不住的寵溺。

    也是這一眼,唐霜不可自拔,無法言說地喜歡了墨承白整整十年的時間。

    每回墨承白來主人家時,她都忍不住在躲在角落遠遠地偷看,就像是地上的塵埃仰望天上的太陽,明知癡心妄想,卻依舊滿眼赤誠。

    所以那時她與墨承白結婚,墨承白的所有朋友都看不上她,覺得唐霜就是圖墨家的錢。

    可誰都不知道,唐霜所圖的,只不過是這個人而已。

    但暗戀,好像到最後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就像現在,甜蜜的夫妻在臺上流淚擁抱着慶祝懷孕,而她在臺下,聽墨承白淡淡地告訴她。

    “唐霜,我並不想和你有孩子。”

    於是最後,唐霜忘了慶祝自己今天沒在宴上碰見殷燁爍,也忘了自己是怎麼從殷紫月的生日會上離開的,總之等她好不容易恢復一點精神,清醒過來時,她已經跟着墨承白回了家,正站在房間中的浴室裏。

    而看着鏡子中狼狽憔悴的自己,擦掉不知何時佈滿了臉頰的淚水,唐霜也反鎖了房門,將一直藏在口袋中的孕檢報告拿了出來。

    然後,一點點撕碎。

    一個小時後,她才洗漱好了從浴室中走了出來。

    墨承白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或許是公務繁忙,一向不喜歡發信息的男人,此時正握着手機,給什麼人耐心地發着短信,俊美的側顏竟然還有一絲溫柔。

    唐霜垂着頭規矩地準備去睡覺。

    可就在快捱到牀時,墨承白卻忽然擡起眼眸,淡淡地看着她道:“聽林陸說,你下午不在工位,去了哪裏?”

    “我去了醫院……”

    唐霜心裏發緊,面上努力保持着平靜:“我媽給我買了中藥,讓我去拿回來……”

    “嗯。”墨承白下顎微擡,沒有懷疑。

    因爲唐霜的母親從唐霜剛和墨承白結婚開始,便一直給唐霜定難喝的中藥,美其名曰調理身體。

    其實就是想讓唐霜儘快懷上墨家的孩子。

    不過……

    “藥拿回來後,沒必要喝。”墨承白微微蹙眉道:“我不希望再看見前兩年時,你偷偷喝藥的場景。”

    “我,我知道,其實我已經很久沒喝了……”唐霜尷尬地小聲解釋。

    一張漂亮的小臉微微透紅,遠遠看去,剛沐浴後的水潤肌膚就像是三月樹梢上的含苞待放的桃花,有着叫人一眼都不想錯過的美。尤其今天唐霜或許是太累,一向清雅的美人此時更添幾分嬌弱,更是輕靈動人。

    只一瞬,墨承白淡漠的黑眸便深沉了許多。

    於是下一刻,唐霜還沒從自己“前兩年偷喝生子藥被發現”的窘迫中緩過來,男人炙熱濃烈的吻便已經鋪天蓋地,猶如烈火般侵襲而來。

    唐霜招架不住地往後倒去,自幼學舞的身子柔軟地不可思議,男人掐着她腰的大手都瘋魔地用力了幾分。

    可就在她護着小腹,下意識想將人推開時。

    墨承白方纔隨手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卻忽然響起!

    頓時,空氣都像是安靜了下來,男人理智清醒地抽離,聲音微啞道:“先睡吧,我去書房接電話。”

    說完不等唐霜回答,墨承白已經拿起手機,走出了房間。

    恍惚中,隻言片語撞入唐霜的耳中。

    “又鬧什麼?”

    “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看見我了,乖。”

    ……

    唐霜微微頓了頓,心中籠着疑雲,卻又不敢撥開,只能強迫自己躺在牀上,閉上眼睛好好睡覺。

    可惜,這樣強制的睡眠效果總是差強人意。

    唐霜做了一個晚上的噩夢,迷糊中甚至還想起了上個月墨承白出差半個月,一回來便瘋魔地將她摁在牀上。

    她緊張地推拒着,小聲提醒要他先去洗澡。

    於是強勢的男人便直接將她一起抱去了浴室,讓水聲混着她的哭聲響徹了半夜……

    也是那次,墨承白忘了做措施,而唐霜覺得自己兩年都沒有懷孕,應該是不孕,也沒在意吃藥。

    現在想來,肚子裏的寶寶,估計便是在那時有的……

    清晨,唐霜黑沉着眼圈,坐在餐桌前咬脣懊惱地想着。

    “怎麼了。”下一刻,一道淡漠的男聲卻忽然響起。

    唐霜微微一頓,隨後擡起頭來時,便發現了墨承白正坐在她的對面,深不可測地望着她。

    她的臉色下意識白了幾分:“沒,沒什麼,只是昨晚沒把頭髮完全吹乾就睡了,今天好像有些頭疼……”

    “以前沒聽你說過這樣的情況。”

    墨承白眯了眯眼,開口道:“一會兒喫點藥。”

    “藥?先生你知道了?”墨承白的話音剛落,還不等唐霜點頭,一旁,剛好進門的胡管家便詫異地問道。

    墨承白側目:“我知道什麼?”

    “我們別院裏好像有傭人生病了。”

    胡管家憂心忡忡道:“今天在集中點收拾垃圾的傭人發現,別院裏拿出的十幾袋垃圾裏,有一袋垃圾掉出了好像是醫院報告單之類的紙屑,也不知是生了什麼病,所以爲了先生和唐小姐的安全,我打算今天讓所有傭人再去統一做個體檢。”

    畢竟墨家繼承人的身體,可不是能輕易開玩笑的。

    像是這種有病卻瞞着不報的傭人,胡管家決不能容忍!

    而聽着胡管家的話,唐霜本來準備喫早餐的動作頓了頓,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纔沒叫自己顫抖。

    可胡管家的話,卻還是提醒了墨承白。

    他看向她問:“公司上個星期也組織了例行體檢,你的報告拿到了嗎?”

    “拿到了……”

    唐霜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最明智的決定應該是坦白告訴墨承白自己懷孕的事情。

    然後規矩懂事地等墨承白給她安排醫生,告別孩子,做流產手術。

    可或許是母性使然……

    唐霜緊攥着指尖,到嘴的話最後還是變成了:“醫生說我沒什麼問題,只是最近有些疲憊,要我最好可以多休息。”

    “這個很難。”墨承白就像是所有無情的資本家,聞言淡漠收回視線,客觀冷靜道:“公司工作多,唐助理如果想要多休息,還是得兩年後我們契約滿了,解除關係吧。”

    墨承白補充:“反正你不必懷孕,工作稍微累一些,應該也能承受。”

    唐霜抿着脣角,有些不知該怎麼說。

    可就在這時,一陣雷厲風行的女聲卻忽然響起——

    “誰說唐霜不必懷孕的!”

    一身大牌,人到中年也保養得宜的墨母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走了進來,擰着眉不悅地看着唐霜道:“你們都結婚三年了,唐霜,如果你真的肚皮不爭氣,沒辦法自然懷上孩子,那你今天就跟我去醫院準備人工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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