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知道,顧宛然這次拖着受傷的身體還要第一時間趕過來,除了想告訴唐霜,金全已死,她不必妄想指控之外。

    最重要的,也是顧宛然想通過反覆提起往事,叫唐霜永遠記得墨承白的所作所爲,永遠不要原諒。

    所以,唐霜也成全了顧宛然的願望——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與墨承白和解。”

    她會一輩子都清楚地記得,究竟是誰,叫她徹底沒了指望,餘生皆要在殘疾中度過。

    墨承白攥緊了拳頭,唐霜的話幾乎在瞬間,便已經叫他呼吸發沉:“別說氣話,這句話我會當做沒聽過……接下來我不會讓顧宛然再從病房來找你,你好好休息。”

    墨承白眼底黑沉地看向唐霜說道。

    唐霜看也沒看他。

    於是半晌後,墨承白也只能收回目光,先將顧宛然送出病房。

    一路上,顧宛然皆是咬緊了牙關,被“挾制”回了病房後,她才勉強收拾好情緒,輕聲道:“承白,小霜好像誤會我的意思了……你真不應該就這樣讓我走,應該讓我再和小霜解釋一下的。”

    “解釋?”

    意料之外,墨承白的眼中這次已經直接漫起嘲諷:“你是指讓你再繼續留下,激化我和她的矛盾嗎?”

    顧宛然愣住了。

    “承,承白,你這是在懷疑我嗎?可我今天去找唐霜,真的不是這個目的!”

    這不完全是假話。

    顧宛然今天去找唐霜,除了要看看她死了沒有,和墨承白有沒有吵架之外,很重要的一件事也是打聽唐霜肚子裏的孩子還在不在。

    因爲雖然唐霜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傷痕,但這個女人運氣該死地好,竟一直護着腹部沒受傷。

    所以顧宛然現在真的也拿不準結果是怎麼樣。

    但是在墨承白麪前,顧宛然自然不能直接暴露,她白着臉道:“承白,我和小霜都是從那場可怕的綁架案中死裏逃生出來的,我怎麼可能會想着在這種時候,去刺激唐霜呢?”

    “是嗎?”墨承白沉黑的眼眸盤踞着化不開陰霾,渾身上下的凜冽,此時第一次對她展露:“宛然,你十年前在地震的廢墟中救過我,我們有一樣的經歷,有一樣的創傷後遺症,所以那時在廢樓裏,我首先幫你脫困,可是現在仔細想想,你真的是死裏逃生嗎?這場綁架裏,你未免遊刃有餘過頭了!”

    墨承白有顧此失彼的時候;

    但也有清醒過來的時候。

    林陸在今天,已經告訴了他那天早晨顧宛然消失的經過,之後在醫生手上拿到的病案裏,墨承白也發現顧宛然全身上下都沒什麼大傷,就連那時大樓傾塌,顧宛然也沒受到任何的重創。

    因爲那時,顧宛然將金全當成了墊背,摔下去時一直都牢牢地抓着金全,讓金全承擔了所有傷害。

    這也導致了墨承白當時看見水泥牆下,顧宛然身邊全是蜿蜒而出的鮮血。

    可實際上,那根本就不是顧宛然的血,而是死去的金全流出的血……

    顧宛然驀地一怔,此時也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自己之前只顧着針對唐霜,都忘了自己的疏忽。

    但墨承白以前對她從不會這樣質問,他一直都對她很溫柔的……

    顧宛然忍不住哭了出來,也頹然跪坐在地上:“承白,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我爲了你努力保護好自己,竟會讓你產生這樣的誤會?”

    “你是不是覺得我死了,或是代替唐霜殘廢了,再也跳不了舞了,這樣纔是對你而言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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