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不期然間，其實已經猜到了緣由。
於是她早就麻木的心口，不由流出了一股酸澀和苦味。
勉強將這一切全部壓下去後，她纔看着慕尊道：“慕先生，說了這麼久，你應該已經說完了吧？”
“……嗯，所以唐小姐，你願意今天去看看墨承白嗎？”慕尊停頓了片刻，看着唐霜猶豫問道。
唐霜輕輕扯了扯脣角，太多太多複雜的情緒都在此時摻揉在她的眼睛裏，可她的聲音，卻是平靜到了極點。
“我不願意。”
“慕先生，你應該是覺得你剛剛說了這麼多墨承白對我傷心欲絕的事情後，正常情況下，我一定會心痛不已，同情心氾濫地立刻想去找他，見他，和他重修舊好吧？”
“可是慕先生，你從未見過自己一向清冷淡漠的朋友變成行屍走肉，那你聽過一句話叫‘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嗎？”
慕尊微微一怔。
隨後，他的神情一點點出現變化，其中的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唐霜輕輕擦了擦眼角，淡聲道：“慕先生，你是墨承白的朋友，你清楚地知道他爲我痛苦了三年，但是你知道，我在他的手上痛苦了幾年嗎？”
十三年。
十年無望的愛戀，再加上三年絕望的婚姻。
“我的尊嚴被他踐踏，我的健康被他摧毀，甚至我的身體也被他禁錮……這哪一樣，是墨承白的痛苦可以抵消地了的？”
唐霜緩緩一笑道：“況且慕先生，你沒受過重創，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左腿殘疾後，相比較墨承白和我一樣廢手的彌補，其實我真正想要的，一直都只是重新恢復健康而已。可你說，我的腿還能恢復嗎？”
“找不到的。”
唐霜搖了搖頭，眸光深遠：“我不是顧宛然，創造不了那麼多的醫學奇蹟。”
“而既然我們聊到了顧宛然，那我們也不妨好好說說這個人。慕先生你剛剛又是闡述這三年墨承白與顧宛然從未逾矩，又是解釋他們其實早在分手，不都是爲了努力對我說明，墨承白對顧宛然早就已經沒有愛情，只有責任而已。”
“可是這一份責任，在我看來，其實便可以壓垮所有愛情了。”
“因爲這一份責任，會永遠把墨承白和顧宛然連接在一起。顧宛然事業不順，墨承白爲了責任必須得出手幫忙；顧宛然身體不適，墨承白爲了責任必須親自探望；顧宛然開心了，墨承白有責任一起慶祝，顧宛然不開心了，墨承白還有責任陪伴安慰……這麼多這麼多的事，墨承白哪怕沒有愛，爲了責任都得陪着顧宛然做。”
“所以慕先生，那你說墨承白愛不愛的，還重要嗎？”
唐霜嘲諷地長嘆一聲道：“人不會愚蠢地兩次掉進同一個陷阱裏，墨承白和顧宛然親密無間，藕斷絲連的苦，之前的我已經喫夠了，所以往後餘生，我絕不會，也絕不要再去和墨承白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