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澤深吸了幾口氣,用手輕輕推了一下身旁的青年:“大娃,去,去找老楊頭,打一口最好的棺材。”

    “我知道了爹。”青年用袖子抹去眼淚,轉身撒腿朝鎮內跑去。

    楚雲澤的鐵匠鋪地處鎮子邊緣位置,鋪子後面就是一家人生活的小院。

    聽到外面的聲音,楚雲澤的妻子領着女兒走出,注意到沈亦安四人後有些慌張的問道:“當家的,這是怎麼回事?”

    “去燒水沏壺好茶,來客人了。”楚雲澤忍住悲痛,沉聲開口道。

    女人見狀不敢怠慢,拉着女兒重新回了院子。

    “楚謀招待不周,還請幾位見諒。”

    楚雲澤重新看向四人拱手道。

    “楚先生客氣了,我們很能理解您現在的心情。”沈亦安點頭,輕聲道。

    “呼,我能問一個問題嗎?是誰害死了雲驍...”楚雲澤呼出一口濁氣,按耐不住心中的憤怒詢問道。

    “抱歉楚先生,江湖之事,楚雲驍前輩不希望您捲入進來,不過有一件事您可以放心,害死楚雲驍前輩的兇手以及他背後的勢力已經伏誅。”沈亦安想了想,並沒有直說是青嵐劍宗。

    楚雲澤肯定知道楚雲驍加入了青嵐劍宗,估計用不了幾天,風清雲和青嵐劍宗的事情就會傳到這個小鎮內,那時楚雲澤自會明白一切。

    “好啊,好啊,好啊。”楚雲澤連說了三個好啊,扯出一個比哭難看的笑,淚水再次順着臉頰淌下。

    見對方情緒稍微緩和,沈亦安走上前將一信物遞交給楚雲澤:“楚先生,請將這個收好。”

    “這是?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

    楚雲澤接過信物一愣。

    “楚雲驍前輩與我們北安商會交好,日後若遇到麻煩,無論什麼麻煩都可拿着它前往北安商會求助。”沈亦安岔開了話題,若沒有楚雲驍和師父,他們之間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麼交情。

    除了對方遇到麻煩拿着信物找上商會尋求幫助,他會出手一次,除此之外他不會干預楚家人的任何事情。

    “北,北安商會?”

    楚雲澤無比震驚,天下三大商會之一的北安商會,他怎麼會不知道,瞬間明白手中的信物價值是無法用金錢可以衡量的。

    沈亦安點頭,沒有繼續多說什麼,至於顧若依是楚雲驍弟子的事情,他想了一下還是沒有告訴楚雲澤,人傢什麼時候來是未知數,更何況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自己多什麼嘴。

    將信物交給楚雲澤,一行人就打算離開了,沈亦安還在馬車上留了一張紙條和一些銀兩,楚雲驍的葬禮錢和棺材錢,他出了。

    至於葬禮,就交給楚家人自己安排了,他相信,身爲楚雲驍的大哥,楚雲澤不會讓自己的弟弟再受委屈。

    最起碼到現在,他看的出來,楚雲澤的表現並不是演出來的,那種悲痛感,他切身的體會過。

    “幾位,馬車...”楚雲澤從信物上回過神的功夫,四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從沒有來過一樣。

    “當...當家的,那四位客人呢?”正巧,女人和女兒端着茶水從小院中走出。

    走近了,女人才看見馬車上楚雲驍的屍體,忍不住發出“啊”的一聲。

    “當家的,到底怎麼回事?這...這是?!”

    楚雲澤握緊信物,發紅的雙眼看向自己的妻子,艱難開口道:“阿娥,我,我沒有弟弟了...”

    另一邊,離去的四人沒有在小鎮上停留,出了鎮子就繼續一路向東南方向而去。

    東南劍湖。

    夕陽垂暮,一捧碎金自西山灑落湖面,浮光掠影,晚風微拂,波光粼粼,像是一條條金色游魚浮躍翻滾出金色的磷光。

    湖邊垂釣的老者似有所感,手中竹竿提起朝天邊猛地一揮,青色磅礴劍氣似一隻展翅的青鳥飛出。

    空中,乘坐黑龍的沈亦安四人幾乎同一時間察覺到那道斬來的劍氣。

    “主上,交給我吧。”

    話音剛落,隱災已站起身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筆直朝劍氣衝去,“咔”腰間佩刀出鞘,長刀揮動間繚繞的黑色真氣瀰漫,漆黑刀芒毫不費力的斬開劍氣,兩股力量相碰在半空中炸出一聲刺耳的轟鳴聲。

    幾個閃身卸力,隱災持刀墜在湖面上激盪起一圈三四丈高的水慕。

    隨着浪花趨於平穩,那名老者的身影以一種奇快的速度從遠處踏浪逼近。

    隱災微微皺眉,腳下用力一踏,“轟”一聲爆發出遠超老者的速度朝對方衝去。

    “轟!”

    長刀與二指細劍相碰,十餘丈的浪花炸起,原本平靜的劍湖瞬間波濤洶涌,眨眼間,繚繞的黑色刀影與綿綿細雨般的劍氣快速交錯,接連不斷地轟鳴聲驚得林中飛鳥大片飛起。

    “停!不打了!”

    老者突然隱災拉開距離伸手率先叫了停。

    “繼續。”

    隱災顯然還沒有盡興,持刀向下一壓,無形的力量回蕩,竟讓翻涌的湖面頓時平靜了下來。

    “欺負我一個老頭子算什麼,有本事叫你主子來!”老者自然認識隱災,當年沈亦安來這將龍淵置入湖中時就是隱災跟隨。

    “江老,好久不見呀。”

    沈亦安腳下步步生蓮,從岸邊幾個邁步就來到了二人身旁。

    江不毅看到沈亦安如臨大敵,手中細劍顫鳴:“臭小子,你不會又來養你那破劍吧?”

    “江老,我給你的喜帖應是收到了吧?就這麼不給小子面嗎?”沈亦安沒有回答江不毅的問題,反而有些幽怨的反問起對方。

    “那真是喜帖?”江不毅一愣。

    現場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他以爲沈亦安又惡搞他,就沒當回事,把喜帖扔自己那一堆雜物中沒理。

    沈亦安哭笑不得:“江老,您覺得我會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嗎?”

    “說的也是,對了,臭小子,上次那個來取劍的儒袍小子,是你的人吧?”江不毅忽然想起符生。

    “是的江老。”

    沈亦安點頭。

    “那就好說了,賠錢吧,上次他打傷了我,我還給你看了幾年那破劍,今天一塊算算賬。”江不毅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個算盤,當着二人的面“噼啪”算了起來。

    “五千兩夠不夠?”沈亦安無奈一笑,從袖口中財大氣粗的取出一張五千兩面額的銀票。

    “咳咳咳...”

    聽到五千兩,江不毅止不住的咳嗽起來,他以爲坑個幾百兩就不錯,不曾想沈亦安出手如此闊綽。

    接過銀票,藉着夕陽的餘暉細細檢查後,江不毅可以確定,這是真的銀票!

    默默收起銀票。江不毅狐疑的盯向沈亦安:“你小子出手這麼大方,是不是又有什麼坑等我呢?”

    沈亦安勾脣一笑:“江老,我想喫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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