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元喂民並沒有給金、遲二人承諾什麼。
能不能鎮住場子、奪得主動權,完全靠兩人自導自演。
身居高位多年,元喂民或許不瞭解怎麼搞職業足球,但御下的功夫可是一流。
你們鬥你們自己的,各憑本事。
誰贏了我支持誰。
但要是誰搞出格了,雙方都別想好過!
曾政這邊剛向記者說自己撒手不帶了,那邊金遲二人就得接到元喂民的電話一頓猛批。
讓他倆求爺爺告奶奶,也得把曾政請回來。
曾政就是一光腳不怕穿鞋的。
反正這主教練位置是天上掉的餡餅,老子不好好拼一把,怎能對得起這樣的機會?
金遲二人思考了一下午,在谷命長的勸導下,最終還是決定向曾政妥協。
原因無他。
這倆人也不是貪戀權貴纔到這裏來的,他們也是真心迫切希望國家隊能在世紀末的最後一衝,衝出亞洲,走向世界。
闖入世界盃,這是全國足球人的共同的夢。
哪怕和曾政有一些不同的想法和見解,只要能幫助球隊取得勝利,那麼付出再多都是值得!
“遲教練,小曾教練他人還是很好的。”谷命長說着曾政的好話。
“人又年輕,又有幹勁兒,能力又強。”
“而且年輕人腦子好用,總能發現咱們這些老傢伙注意不到的地方。”
“別看他脾氣臭,但他是個喫軟不喫硬的人。”
“這次把那誰開除,估計也是想殺雞儆猴...”
“殺什麼雞,儆哪隻猴?”遲上賓撇着嘴,“咋,去巴西兩年就以爲自己多麼不得了了?我還沒老得掉牙呢!”
“嗨!遲教練,我不是那個意思,小曾教練也不是那個意思!”谷命長耐心地解釋着。
“我是說小曾教練畢竟剛剛接手國家隊,又那麼年輕,當然要立威了!”
“要是國家隊徹底出局也就那樣了,輸贏無所謂。”
“但是現在又出現了一線生機。”
“小曾教練當然要徹底掌控住球隊,不容有任何差錯。”
“二位想想看,這要是在足協盃的決賽,你們能允許球隊裏有不安因素的存在嗎?”
金遲二人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
換做是他們,也不願把能力強,但不聽話的傢伙放進決賽大名單。
“這不就得了?”谷命長攤攤手,“咱們還是和小曾教練商量一下,看看他是怎麼想的。如果他的方案更合理的話,咱們就用他的方案!”
“嗨,我不是那種倚老賣老的人,他要是能拿出一個能百分百戰勝對手的戰術方案,我和老遲支持他還來不及呢!”
金致陽嘆了口氣,“但他實在是太年輕了,這又是最後一場比賽,我們、我們真怕他因爲經驗不足看漏了什麼東西。”
“到時候不說咱們全體這四年白努力,光是球迷們的怒火,他就受不了。”
“我也是不希望這麼年輕有才的教練,毀在這一念之差上啊!”
一旁一直不吱聲的陳稀容撇了撇嘴。
金致陽這話說的好聽。
不單把自己擺在更高的地位上,還美其名曰的爲曾政着想。
這要是一般的年輕人聽到,還不得匍匐在地感激涕零?
但房間裏就咱們四個人,你裝什麼大尾巴狼?
“人家小曾教練纔不怕這個哩!”谷命長搖着頭,“別忘了,這機會本就是人小曾教練爭取回來的!咱們大家都是沾他的光!”
金遲二人聞言這才低下了頭。
關心則亂。
自己就是太擔心球隊打輸這最後一場比賽了。
但換個方向想。
當初竹鞋要換戚誤生的時候,他們也沒這個魄力站出來。
現在曾政拼得了一線生機,那麼這機會就應該讓他自己來闖!
兩名空降對視一眼,最後還是遲上賓開了口。
......
11月8日,晚19點30。
東方大廈餐廳雅間兒,五名國家隊教練齊聚一堂。
“小曾教練快嘗一嘗,這可是剛剛撈上來的海蔘。”
大連捕參分兩季,一個是春季4月至5月,也就是清明節前後;一個是秋季捕撈,10月末到12月初。
這道蔥燒海蔘,可是大連的特色菜。
曾政白了遲上賓一眼,從鐵鍋壁上揭下一塊玉米餅,蘸了蘸鍋裏的湯,然後塞進嘴裏。
谷命長見狀急忙打圓場,“遲教練,小曾教練也是地道的大連人。”
遲上賓一愣,怪不得人家不搭理你呢。
你這馬屁拍在馬腿上了。
“嘖嘖嘖,看我這記性,小曾教練別見怪哈!”遲上賓笨拙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那說起來,咱倆還是老鄉呢。”
“小曾教練是大連哪兒的人啊!?”
曾政將手中的玉米餅全都嚥下去後,開口說道:“遲教練,屋裏就咱五個人,也別整那麼多虛的了。”
“我白天不是針對您,相反,我對您爲大連足球做出的付出十分敬佩。”
“這要是放在平時,見到您我非得和您喝一個不可。”
“但現在是特殊時期,容不得有半點閃失。”
“實話和您說。”
“這機會是我拼出來的,我肯定不會撒手。”
“最後一場踢科威特,雖然我沒有完全的把握,但絕對會拼盡全力,爭取三分。”
說到這,沒等遲上賓開口,曾政又補充了一句。
“最起碼,我不會把隊伍帶得像之前踢卡塔爾那樣!”
這一句話,把金遲二人想說的全都噎了回去,陳谷二人則低着頭,一勺一勺地往嘴裏崴海蔘。
“小曾教練年少有爲,這一點我也非常敬佩。”金致陽開口先說了句恭維的話。
“既然白天小曾教練否定了我和老遲的首發安排,那麼不知道小曾教練有何高見呢?”
曾政一邊把燒紅的大蝦往嘴裏塞,一邊問道。
“谷教練,那幾個替補隊員什麼情況?”
“最遲明天早上到,並且不會耽誤訓練!”谷命長立刻回答。
“那就好。”曾政點點頭,然後掰着指頭數了起來。
“現在隊上有輕傷和小病的共6人,分別是...有暗疾的3人,分別是...身上有舊傷的有7人,都是...累計黃牌停賽的有5人,分別是...狀態不好的還有...”
曾政整整說了十分鐘,雅間兒裏鴉雀無聲。
包括一直乾飯的陳稀容在內,全都閉上了嘴。
好傢伙!
你剛做了人口普查?
這球員爸媽也沒你知道這麼詳細啊!
回想起在利雅得匯合時曾政連人還認不全,現在卻對每一名球員的身體和精神狀態瞭如指掌。
谷命長輕聲微嘆,這年輕人成功,自有成功的道理啊!
曾政用了15分鐘,將所有國腳的狀況複述了一遍,然後便打開筆記本電腦,將和科威特的首場比賽視頻放了出來。
“你們也別嫌我嘮叨,我曾政,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不嫌嘮叨,不嫌嘮叨。”谷命長連忙開口。
“和科威特首場比賽我反覆看了五次,發現的問題呢也不少。”
“首先咱那場比賽雖然是客場勝利,但存在諸多僥倖。”
“比如這第一個進球,完全就是依靠個人能力,沒有絲毫戰術可言。”
“剛開場3分鐘,雙方隊員還在尋找狀態。”
“與其說這是一腳戰術性的射門,不如說是一腳找狀態瞎蒙的一腳,結果就這樣瞎貓碰上死耗子進了。”
說到這,見遲上賓又要開口說些什麼,曾政輕哼一聲,“我知道他能力強。但我要說的是,咱隊上比他腳法還好的,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