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前一晚,酒店的總統套房中,一個領導模樣的老者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
在說到“亞洲盃冠軍”這五個字時,臉上一副理所應當的神情。
“趙局,小曾已經拿出一百分的精神去應對這場決賽。”
“但這畢竟是足球比賽嘛,體育競技,有輸有贏都很正常。”
“不過我們能拍着胸脯保證,從球員到教練,一定是拿出百分之一百的精神去拼搏,去奮鬥!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認輸!”
王軍生這一番慷慨激昂、催人尿下的誓詞並沒有打動面前的趙局。
在聽到“有輸有贏”這四個字時,趙局明顯眉頭一皺。
“軍生啊,你也是竹鞋的老幹部了,怎麼還說這樣的話呢?”
“這可是在咱們地盤舉辦的決賽。”
“爲了讓你們竹鞋把這屆亞洲盃臨時接辦過來,付出的人力、物力、財力是不可想象的。”
“前些天維和部隊被派去黎巴嫩了知道嗎?那也是因爲你們這屆亞洲盃的交易。”
“我們的戰士冒着生命危險去別人的國家保護別人的土地,爲的是什麼?”
“如果你不能把冠軍奪到手,對得起那些拋扔下家中的妻兒,遠赴重洋支援他國的戰士嗎?”
這制高點一站,趙局的形象瞬間偉岸起來。
豆大的汗珠順着王軍生的額頭往下淌。
最近竹鞋的一些動作,已經引起多方勢力的不滿。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
打着“良好發展足球”的旗幟斷人財路,這些人不急眼纔怪呢!
但王軍生自己也沒辦法。
自家聯賽剛剛走上正軌。
這一年所有甲級俱樂部是第一次完成真正意義上的正收入,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哪有閒錢去餵飽其他人?
但明顯沒人嫌棄錢多。
培養青少年需要大把時間、人力、物力、財力的投資,短時間內還看不到回報。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歸化”這個字眼漸漸被擺上檯面。
因爲這裏面關係錯綜複雜,以前在甲A倒買倒賣外國人口的事兒也沒少做。
有了一些大企業的資金支持,竹鞋內部受到蠱惑的一些人當然全力支持。
本來又是一筆大資金的進賬。
但在這件事兒上,爲了保護國內青訓的許王二人,硬是將歸化給壓了下來。
見許王如此強勢,這些人只好找到身後的大領導一頓訴苦。
那些大人物纔不管什麼青訓不青訓呢。
關於足球,他們只在乎兩件事。
一,給不給集體賺錢;二,給不給自己賺錢;
至於成績...
又不是老子的成績,我在乎它作甚?
領導的做法也十分滴水不漏。
藉着這次亞洲盃當面敲打一下許王,但又沒徹底把路堵死。
既在不聽話的下屬面前彰顯了自己的領導風範,也告訴了聽話的下屬,自己有事兒肯定會幫他出頭。
說到底,還是古代相互制衡那一套。
無論這次中國隊能否取得亞洲盃冠軍,他們肯定是沒有任何損失。
從領導房間出來後,王軍生望着魔都天空中的繁星,在心裏默唸道:
“小曾,爲了咱們本土青訓人才能出頭,這冠軍,一定要拿到手啊!”
......
老榕在出門看球前,多了個心眼兒。
提前打電話給虹口體育場內工作的朋友,問現在是什麼陣勢。
“喂?”
“你說啥?”
“什麼?”
“聽不清楚!”
“再說一遍!”
見父親掛斷電話,小榕連忙問那邊情況。
“堵死了!”老榕嘆了口氣。
“中午12點那邊就交通管制了。”
“咱們提前下車後,估計還要走半個多鐘頭才能到。”
聽到要走這麼遠的路,小榕卻沒露出一點不願的神情。
“好啊好啊,越提前,就代表人越多,就代表支持咱們的球迷也就越多!”
看着天生樂天派的兒子,老榕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漸漸地,車子開不動了。
每個紅綠燈都要等上好久。
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老榕也是感慨萬千。
這幾年來魔都出差好多次,還從沒見到過如此人擠人的場景。
到了北門,老榕才曉得剛纔友人電話裏那些熱鬧的聲音是怎麼來的了。
一些來自外地的球迷,在這裏基本堵住了虹口北門的一半。
他們甚至跳上自己的車頂,高舉的手寫標語是:黃牛在哪兒?我要買票!
然而原本球場外最常見的黃牛,此刻卻像稀有物種一樣,消失不見。
老榕拉着小榕擠過人羣,到了虹口北門門口才鬆了口氣:原來還是有“入口”的。
大批頭戴鋼盔,手持盾牌和棍子的軍警爲球迷們守衛着一個入口。
老榕將得來不易的球票高高舉起,在四周球迷羨慕的目光中,穿過長長的警察拉起的通路,經過2只警犬看守的大門,終於進入到虹口體育場外圍臨時擴出來的一個“大院兒”。
大院裏,夾道歡迎球迷的,依舊是是兩大排帥氣的防暴警察。
黑衣,手持透明的盾牌,頭盔閃亮,目不斜視。
一開始,球迷們還遠遠躲開他們;
後來一些大膽的球迷發現,拿他們當背景照相,似乎沒什麼關係。
漸漸地,很多球迷站到他們的身邊與他們合影。
甚至還有一個大膽的女球迷,搭上了一位黝黑帥氣的戰士的肩膀...
檢查搜身後真正進入球場入口時,老榕隨口翻譯了一下牆上貼的告示。
“沙特的球迷,請前往X號看臺...”
沙特球迷?
老榕放眼望向四周。
全都是黃皮膚的身影,哪裏有老外的影子?
來到座位上落座後,老榕的身邊坐的是來自京城的三口之家。
沒一會兒,兩家人就混熟了。
“老哥,你說曾教練今天會派誰首發出場?”
“前鋒肯定是楊辰了啊!這屆亞洲盃楊辰進10個了!狀態這麼好,這最後一場決賽肯定讓他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