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了張嘴。
唐老太太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道：“有的是人想進唐家當繼子，某些人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奶奶。”唐青寧叫了聲。
唐老太太瞬間住嘴，對着唐青寧微微一笑，握住她的白玉小手道：“來，奶奶送你回去，你身子嬌，可別沾染上了病氣。”
唐青寧從小就愛美，從頭到腳，連頭髮絲都精緻無比。
唐老太太自是知道這點，握她的手都放得格外輕柔，生怕弄疼她。
見兩人無視自己，唐青羽眸子隱隱發紅，手攥得死緊。
“你說，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小廝路林討好道：“少爺，他們只是嚇唬你，只是這……寧小姐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你還是放低點態度。”
唐青羽諷刺道：“爲何要我放低態度？是她們要求着我！”
路林不敢接話，默默地把頭低了下去。
……
三日內，唐家要重新挑選繼子的消息傳遍整個旁支。
不少人將兒子收拾得乾乾淨淨，往唐家這邊送，希望能被選上進唐家享福。
“你說什麼！他們要重新過繼？”明瑤臉色驟變。
翠濃道：“小姐，確有此事，這幾日老夫人一直在忙這件事，寧小姐也每日相看，人選暫未定下。”
病了三天的明瑤總算見好，但聽到翠濃的話，她又覺得頭暈目眩，幾乎死過去！
“究竟怎麼回事，前幾日不是還好好的嗎？”
唐青寧雖然喜歡耍大小姐脾氣，但因爲有她調劑哄着，對她與唐青羽也算和顏悅色，怎麼突然變了？
翠濃哆哆嗦嗦地道：“奴婢也不知情，只知道上次老夫人發了好大的火，似乎是羽公子說錯了話，還被老夫人聽見了。”
“他說什麼了？”明瑤眸子驟縮。
翠濃害怕明瑤生氣，不敢太大聲：“他說寧小姐應該低聲下氣地求他，說唐家以後都是他的……”
即便唐青羽原話不是如此，以訛傳訛，到了翠濃耳朵裏，也是這個意思。
明瑤臉色霜雪密佈，咬牙道：“這個蠢貨！”
若是罵了唐青寧，她還能圓過去，可她萬萬沒想到，唐青羽居然會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明瑤破口大罵道：“我怎麼知道！”
話雖然這麼說，明瑤卻還是收拾了一番往門口走，她得去勸勸，不然唐青羽真的被放棄了，這些年她不就白積累好感了嗎？
等明瑤到了前院，正好有批六七歲左右的孩子送過來。
他們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低着頭，目不斜視，即便穿着新買的錦緞衣裳，整個人的氣質卻還是卑微至極。
唐老太太和唐青寧錦衣玉食地坐在他們跟前。
眼神平和，動作慢條斯理，不帶半點焦躁氣息，和這羣送來的孩子有着天壤之別。
“寧寶，你看看，挑中哪個和奶奶說。”唐老太太握着軟軟嫩嫩的小手，體貼入微地說了句。
唐青寧揚起明媚的小臉，笑眯眯地道：“好，我好好選選。”
說完，她從椅子上站起身。
即便才八歲，稚氣未脫，但眉眼之中的貴氣嬌軟渾然天成。
沒有金錢來收買管家靠前。
“寧小姐，這位是隔房二房的庶子，打小就聰慧。”留着鬍鬚的管家討好地笑了笑。
“見過寧小姐！”孩子跟着行了個大禮。
唐青寧只是看了眼就知道這家人給管家塞了不少紅包，沒什麼興趣的挪開目光。
管家張了張嘴，欲說話。
“行了，你們都給我安靜些，讓寧寶自己慢慢選。”唐老太太白了眼管家。
管家頓時噤若寒蟬。
“你叫什麼名字？”唐青寧停在一個衣服洗得發白，腦袋低得極低的孩子面前。
“唐丞。”
唐丞年紀尚小，但臉卻極爲出色，尤其是長睫垂落，透着股極強的清冷生疏。
他不敢擡頭去看唐青寧，怕冒犯了千金貴體，只敢盯着她精緻的繡花鞋面瞧，鞋面還綴着珍珠。
這雙鞋，應該就比他貴。
“擡起頭來，我瞧瞧。”
唐丞這纔敢望過去，他以爲唐青寧是那種驕縱跋扈的大小姐，但這一眼，讓他看清楚唐青寧的長相。
冰雪玲瓏，光潤玉顏。
“小姐。”他輕輕地叫了聲。
唐青寧打量着唐丞，目光很凝重。
別看他現在叫唐丞，等他十八歲後就會被大名鼎鼎的清河崔氏領回去，過後不久，唐家旁系便被清洗，她們嫡系也被波及。
要想這輩子過得順風順水，必須和唐丞打好關係。
“你可願意當我弟弟？一輩子不背叛我，唯我命是從？”
唐丞眼睫微顫，不可置信。
他來這是因爲家中主母不喜歡他，才把他送過來的，他和別人不同，是父母帶着殷切送進唐家。
“我願意。”
唐青寧惡狠狠地威脅道：“當真？可要考慮清楚了，倘若你背叛我，我會親自送你下地獄。”
唐丞點頭：“願意！”
“好。”唐青寧朝他伸出手，“那你以後就是我弟弟了，在唐家的待遇等同於我，讀書、習武君子六藝任何一樣都不能落下。”
唐丞只覺得聽見了天籟。
在家，主母只讓他洗衣做飯，伺候大哥，若不做，便沒有飯喫，即便做了，也要看主母心情，不然便是餿飯。
更別說讀書習字，君子六藝。
“怎麼了？”唐青寧目光落在唐丞身上，怕他和唐青羽一樣是個混不吝的。
唐丞生疏的臉多了些懇切：“謝謝小姐！”
“以後叫我姐姐。”
唐丞沒答應。
唐青寧也沒管，走到唐老太太的身邊，指着唐丞道：“奶奶，我就要他了。”
“好。”唐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笑逐顏開地道：“寧寶要什麼都可以，去，將他名冊記下來，日後按照少爺安排日常起居。”
“奶奶，青寧！”
管家還沒答應，就被急切趕過來的明瑤打斷了說話聲。
唐老太太臉色難看，訓斥道：“大好的日子，大呼小叫幹什麼？一點沒規矩！”
明瑤被刺了下，規規矩矩地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