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般人來說，這種高濃度的能量試劑注入，就是對異能系統發起的自殺式進攻。
然而黑髮少女只是周身異能迴路微微發亮，然後就……沒了？
沈棉沒理會兩人，把試劑管丟在了地上，又打了一管【第九法】製劑，纔開口道：“21級了，果然濃縮的就是一節更比六節強啊。”
洛希柯問出了洛希達的心聲：“你這麼做沒問題嗎？你怎麼能同時注射兩種能量試劑？”
沈棉又扯開一管試劑繼續注射，聞言動也沒動，只是微微笑道：“是人就會有祕密，不是嗎？裝裝糊塗，對大家都好。”
洛希達敢怒不能言，心道，你這是小祕密嗎？
然而，心裏卻止不住地涌上一陣畏懼。
沈棉沒管她們，只是低頭慢慢感受身體內異能的流動。
異能星海還沒感到滿足，還在呼喚着更多。
是的，不夠。
儘管公爵府在這三個月內並不吝嗇，甚至爲了尊重她的“僞裝”，同時提供了【第九法】和【第十法】的能量製劑。
沈棉照單全收，並且在兩個月內達到了19級，也就是SSS等異能者的第一節點。
這個速度已經讓公爵府大爲震撼，並且招來一大批各種學科的科研人員研究了好久，還給她更換了十五六種試劑濃度和稀釋液基底。
沈棉評價爲花裏胡哨，不如直接上不稀釋版本的。
直到沈棉也和普通異能者一樣，卡在19級上不去，這才讓他們的匪夷所思稍微收起來，轉而瘋狂安慰沈棉，生怕她因此受挫。
沈棉……沈棉有點想笑。
她提升不上去，是因爲【皇權骨骰】沒複製到第二個異能，所以上限給她卡死在了19級，不是因爲要突破什麼第一節點。
SSS的等級上限是99級，所以1/5處的20級對他們來說，纔是所謂的第一節點。
沈棉是EX，她的等級上限自己都不知道是多少，哪來的第一節點？
甚至，沈棉都不是兩個月才提升到19級的，而是十四天。
她本來和公爵府的人想得差不多，覺得自己應該挺厲害，但也是在正常天才想象範圍內的厲害，結果實際上手，才發現……自己的掛實在開得很大。
升級順滑感受不到任何障礙，甚至到了乏善可陳的地步。
如果說別人的修煉異能是艱苦挖井，沈棉就是乾涸的河道只需灌水就能恢復生機。
而且，正常人每段時間內，吸收能量是有限額的，到達限額後再吸收能量會嚴重損傷異能系統。
強忍着損傷，想提升等級也沒用，過了限額，能吸收到的能量會指數暴減，得不償失。
正如第一口冰可樂是無上絕品，第二口是糖水，最後一口是洗潔精。
這個制約對沈棉也……完全沒用。
是的，人類摸爬滾打總結出的種種的修煉限制，對沈棉來說都無甚作用。
所有的大門，都在爲沈棉而敞開着。
她的異能系統，焦急地渴求着能量的填補。
沈棉輕輕挑了挑眉。
思緒之間，針管在地上堆起一層，殘留的藥液流淌在針管裏，在黑夜中閃爍着礦物微弱的藍白熒光。
就好像……好像什麼呢？
不去想了。
不用看，沈棉也知道，脖頸上大概是密密麻麻的血點，如果在現代，估計剛出門就會被人摁在地上扭送警局。
沒辦法，她是雙生異能。
共享等級的同時，也註定了她比正常人需要的能量還多一倍。
雖然稀稀落落的血點，也不比密密麻麻的好多少就是了。
每升一級所需的能量都在增加，數不清多少支藥劑被推入她的異能迴路，沈棉感覺自己的體溫都被這一支支冰涼的礦石製劑給帶走了。
等級在飛速地提升着。
距離X城區墜毀，還有最後三分鐘時，她將最後一支針管甩在地下。
“29級，夠了。”
要是被人知道，有人能在12分鐘內，提升整整十級的異能修煉等級，不知道會露出何等驚駭的表情。
然而，在場的三個旁觀者……
洛希達在生死邊緣跳躍，洛希柯半人工智能。
阿影……沈棉瞟了站在門邊的阿影一眼，這也是哪管洪水滔天的純天然派。
沈棉轉身看向洛希達。
這倒黴孩子，在七分鐘前又厥過去了，把洛希達快嚇成一堆數據，還是阿影又給她打了一針亢奮藥劑，才讓她又醒過來。
不過，亢奮藥劑是用來給人臨終提神說遺言的，又不是真能從死神手裏搶人的神藥。
所以這位現在還處於進氣多出氣少的半死不活狀態。
將死之人，是非常容易陷入詭妄的幻覺的。
在她的視野中，黑髮少女緩緩地向她走來，金紅二色猶如焰火，在少女的身體上和眼睛中肆意地燃燒着，不像是人，更像是冰冷無情的兇獸。
她還很年輕，很幼弱，但是那種冷酷而鋒利的氣質，那種以小博大、把一切推上牌桌的決然意志，還有一切統治者必備的、花團錦簇下白骨森森的輕描淡寫，在此刻盡顯於少女的身上。
她向洛希達伸出手，手指蒼白而冰冷。
“信我者生。”
另一隻手上，黑色的十面骰正在悠悠地轉動着。
洛希達說不出話，她拼盡全力，觸碰到了黑髮少女的指尖。
臣服。
契約已成。
天生的藩籬被強硬地打破，生機緩慢地流回她逐漸冰冷的身體。
骨骰的第三面，被刻上一個血紅的符號。
洛希達的生命被延續了十年。
但屬於X城區最後的三分鐘，已經到了。
窗外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極夜城的罪惡黑暗所在，洛希達的對抗命運的狂想，正在緩慢地脫離運行的軌道，向着精神世界的海洋下落，並被一點點地攪碎。
世界的一切，都在不斷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