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貴族還行，對於小貴族來說，女兒擁有異能，如果潛能不能高到SS和SSS等，甚至比沒有還要糟糕。”
移動終端那頭，安娜的聲音略帶譏誚，這種嘲諷並非對着沈棉，而是對着整個帝國。
安娜雖然是西利亞的姐姐，但是也是公爵府的繼承人。
沈棉早在三年前，就越過了西利亞，直接和她建立了聯繫。
並且，這份私下聯絡，兩人都心照不宣地對西利亞隱瞞了下來。
今天她想調查一下格蕾絲·納法奈亞，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安娜，畢竟相較於從小被放逐教廷的西利亞，安娜無疑更加了解貴族社會的運作方式。
“確定女性在貴族爵位上，擁有與男性相同順序的繼承權。這項法令的頒佈，甚至不如動物保護法出臺早。”
移動終端那頭，傳來了寒風的呼嘯聲。
“我在巡邏邊境，你將就着聽吧。”安娜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雖然很不想承認，實際上我纔是幸運的少數。”
“就拿我的母親來說吧，她是S等異能者，但是，如果不是父親在少年時選中她訂婚，她連進常均臺軍校讀書的機會都沒有。”
她把“選中”兩個字念得格外輕蔑。
“異能修煉是個不進則退的過程，如果長時間沒有足夠能量補充，異能者甚至比常人的壽命還要短，只靠吸收損耗降級的能量，是不夠的，對於【異能序數】高和潛能高的異能者，這個缺口會更大。”
“無論是捕獵異能獸還是能量礦石，都需要錢，大量的金錢，帝國承擔大部分，剩下的呢？想想都知道，資源有限的小貴族，怎麼捨得爲不繼承家業的女兒付出這麼多呢？”
“所以，這些小貴族，就格外期待通過聯姻，把女兒這個負累甩給夫家，畢竟珍貴的男寶，總需要異能者妻子來改良優化基因，並生下更多優良品種。”
沈棉冷笑一聲：“親人都棄之不顧，居然還指望外人？”
“呵，貴族崇尚多子多福，女女男男一窩窩地生，用生育的數量來打敗異能遺傳這概率的遊戲，但是，繼承權這精神的勾八，卻永遠都只有一根，只有繼承人的基因才需要優化傳承。”
“得不到繼承權的男兒，活着就成。貴族的嫁娶都是在燒錢，他們寧願要更健康長壽的普通人妻子，節約成本。”
“這些低等潛能的小貴族之女，多數只能下嫁，或者說，賣給貴族預備甚至富商，提升他們的階層，然後早早地死去，給她們買家的家徽上多添一點紋飾。”
“同樣得不到繼承權的男兒，雖然壽命也短，但是卻可以在親人妻子的照顧簇擁下死去，要是父母心不硬，稍稍傾斜資源，他們的日子就更美了。”
“但是這種心軟和偏心，是很少會給未來的外姓人女兒的。”
寒風呼嘯，安娜的話語更加冰冷。
“先帝當政期間，帝國厚嫁之風盛行，如果女兒嫁妝不豐，就會遭到社交圈層的恥笑，更何況也不是所有貴族，都願意女兒下嫁辱沒門楣。”
沈棉的話似乎也被寒風浸染，她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洗女。”
“很形象，”安娜冷笑，“當然，大貴族是不缺這仨瓜倆棗的，但是，下面的風氣也會悄無聲息影響上層，越封建越篤信光明神殿，就越是輕視女兒。要求她們用聯姻用一生的自由，來回報家族遠不如男兒的資源投入。”
“所謂的寵，也不過是給幾件衣裳首飾和最基礎的能量試劑，要是敢要什麼異能武器或者人工媒介這種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就能欣賞到光速變臉。”
繞了一大圈，安娜的話終於迴歸正題。
“格蕾絲所成長的納法奈亞公爵家族，環境更加糟糕。”
“她的母親德爾菲娜，也是當代的納法奈亞公爵……”
沈棉一愣：“等等，她家是女性繼承爵位？這……可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安娜似乎料到沈棉早就有此一問：
“嫡支的獨生子，沒有辦法。她家族的根本問題在於，公爵的權力不在她母親身上，而在她的祖父和贅婿父親身上。”
“她祖父……還在？那爵位怎麼會到她母親身上？”
安娜譏嘲道：“好聽的說法是父親疼愛女兒，實際是，在女皇奪嫡時站錯了隊，趕緊下臺示弱避避風頭。”
“啊這。”
“老公爵雖然把爵位給了女兒，但是明顯更想把權力順着男人交接下去，他給女兒選了贅婿，逼迫女兒剛成年，連軍校都沒上就結婚生了長男亞倫，直接抱走當作繼承人培養。”
“啊這。”
“德爾菲娜生了兩子，在長子被奪走的情況下，格蕾絲剛出生也被搶走，畢竟，孫女侍奉祖父母，不是天經地義的嗎？還有什麼比孩子，更能控制一個母親呢？”
沈棉評價道：“但是並不一樣，繼承人接受的教育和資源投入，和聯姻商品能得到的，是截然不同的。”
看看格蕾絲的樣子，就知道她接受的是什麼垃圾的教育了。
“但是……”安娜的聲音裏流露出一點奇異的幸災樂禍，“現在，格蕾絲已經是繼承人了，因爲，她哥哥死了。”
“死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納法奈亞公爵府的命運，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已經轉入未知的軌道上，不知道老公爵是否會後悔對於格蕾絲和德爾菲娜的慢待刻薄，因爲他的壽命已經完全不足以扶持一個贅孫婿了。”
“也許是爲了避免觸景生情、也許是爲了增加她的氣勢磨練能力，納法奈亞才把她送來了常均臺？”
沈棉“啊”了一聲，心裏暗道不好。
公爵繼承人的名頭，可比公爵之子能造成的破壞大多了。
想破解格蕾絲的外來人聯盟，居然比她想象中的難度大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