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是不可能殺人的。

    就算現在不清醒,沈棉也知道比賽結束、衆目睽睽之下帶走阿倫德爾,自己也得跟着去世。

    再說了,雖然在她的觀念裏,活男人永遠不如死男人。

    但是如果活男人有可以被她榨油的權勢,壓在天平的一側,她的原則也可以適度改一改。

    屏障碎裂。

    沈棉以一個相當華麗的姿勢倒在衝上來的沈影懷裏。

    她對着衛鉞,顫聲指着阿倫德爾(半死不活版)說道:“衛教官,我要舉報!阿倫德爾教官他要殺了我!”

    衆人看看胸口開了個大洞的阿倫德爾,看了看罪魁禍首的沈棉,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衛鉞面沉如水:“你的舉報之後再說,你們先去醫務室檢查一下傷情。”

    她看了沈棉一眼,意思非常明確:有話私下說,別鬧到明面上來。

    沈棉衝她笑了笑,然後目不斜視地經過她身邊,直接把阿倫德爾拉了起來,以一種相當令人不快的油腔滑調說道:“唉,我一個大女人,不懂憐香惜玉,教官,您沒事吧。”

    男人的手因爲失血過多而冰冷。

    阿倫德爾沒有說話,而是神色平靜地看着她。

    和他之前放海時說垃圾話幾乎沒有區別。

    被打個半死還這麼冷靜?

    怎麼,是料定我不會下死手,之後也不會得到任何懲戒,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的嗎?

    沈棉心裏陡然涌上一股厭煩,她終於明白【旅客】爲什麼要虐待他了。

    這個男人的的確確有種不動聲色的討人嫌。

    既然不舒服,就得有個出氣筒。

    沈棉這樣想着,順手一根根捏碎了他的手指,擰斷了他的手腕,最後反手把他推到了教官隊列裏。

    她的動作隱蔽而輕快,沒人發現端倪。

    這點傷,對他們都不算什麼。

    比起損傷,更像是上位者和勝者,對下位者和敗者,一種漫不經心、隨意爲之的羞辱、凌虐和小懲大戒。

    男人烏金色的眼瞳閃過一絲痛楚,倒是沒有那麼討人嫌了。

    沈棉沒再說話,直接轉身,向着歡呼雀躍的少年少男們走去,一次頭也沒有回。

    阿倫德爾盯着她的背影。

    沒有絲毫偏移。

    ……

    醫務室內。

    本來喬舒亞遊魂似的差點跟進來,結果被校醫一攔:“挺大個男人,不知道女男有別啊,你能當着她們面脫衣服檢查嗎?”

    無奈敗走。

    此時的醫務室裏,只有四個女SSS等和衛鉞。

    “你們和最先發現不對的陸影,可以拿到軍訓課程的滿分、四年最高等級的獎學金、學校教學機甲的優先挑選權……”

    衛鉞平淡地宣讀着賠償項目。

    物質是次要的,在場沒人缺錢。

    補償都集中在少年人最愛的榮譽上,而且相當大方。

    格蕾絲原本有點不安,想着要不要推辭一下,結果看到其他三人都接受得坦然自若,只好把話嚥了下去。

    “此外,阿倫德爾做停職開除處理,我將會重新擔任第一連的教官,”衛鉞繼續說道,“阿爾泰爾可以修養七天,你們三個可以七天內不參加軍訓,但是得旁聽。”

    夏青松調節氣氛地歡呼道:“好耶!七天加上過去的五天,十二天,就是半個月,四捨五入就是一個月啦,我已經快進到軍訓完成啦。”

    衛鉞表情沒變,看向沈棉:“你還有什麼需要嗎?”

    沈棉說道:“能讓阿影本學期結束後自由選擇專業嗎?”

    沈影作爲低等異能者,沒法像正常學生那樣根據潛能和成績選擇專業,她能進的專業只有兩個,都是名字好聽、但是沒有就業前景的古怪學科。

    “可以,我們還會再給她一次機會,如果她跟不上課程,也可以轉回特殊專業。”

    幾乎不用思索,衛鉞就答應了。

    然而過了一會兒,沈棉也沒有再說話。

    衛鉞的表情終於帶上了一絲驚訝:“這就沒了?”

    黑髮少年,語調裏是漫不經心的笑意:“我想要的其他東西,總教官您是沒法應承的。”

    這可是帝國的少將、親王的心腹、新生的總教官和未來的年級主任……

    寒鋒和格蕾絲都是心底莫名一驚。

    夏青松很快地掃了沈棉一眼,默默地把她的危險等級再提升幾個層次。

    衛鉞也看了看沈棉,神色複雜,只是點點頭,轉移話題:“既然沒什麼問題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現在常均臺不太安穩,新生之間還要磨合,一些令人不安的思想和言論在暗中傳播。在這種關頭,最好不要有教官和學生的矛盾傳聞出現。”

    沈棉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

    高大女人戴上軍帽:“那麼,諸位,再見。”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格蕾絲鬆了口氣:“總感覺在衛教官面前說話,壓力好大啊。”

    夏青松向後一仰倒在病牀上:“多惹點事犯在她手裏,惹到她看到你就煩,你就不會害怕了。”

    格蕾絲笑了出來:“真沒想到,我才入學第五天,就和教官打了一架…好吧是單方面被打,這種感覺,還挺不賴的。”

    “這才哪到哪啊,你還有的練呢,瞧你半天用不出異能的架勢,跟個小爺們似的。”寒鋒嘖了一聲,語調卻是懶洋洋的調侃,“也就是膽子大像個女人。”

    氣氛輕鬆。

    寒鋒轉過頭對沈棉說道:“姊妹,你是真的強,我服了。”

    沈棉一愣:“……謝謝?”

    寒鋒正色道:“我是說,你既然比我厲害,級長就該你來當。”

    格蕾絲的笑容一僵。

    “我早就受夠了,整天這個請那個求的,”寒鋒繼續說道,“要是咱們幾個SSS等聚一堆還有點意思,那些廢物點心一天到晚不想着變強,就想着這點沒用的事,我還得處處照顧,拽着他們往前走。”

    “這麼一看,級長不就是個冤大頭嗎?”

    “等我回去,我就叫他們直接給你投票得了,我混個副的掛個名就行。”

    沈棉笑笑:“謝了。”

    寒鋒站起來,向門口走去,瀟灑地揮揮手:“好說,自家姊妹。”

    夏青松腳底抹油:“今晚會有男生來晚課,我得好好準備去圍觀,說不定有大熱鬧。”

    格蕾絲想說點什麼,最後只是說道:“那我也走了。”

    醫務室歸於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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