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納法奈亞的繼承人死去,按照既得利益者就是兇手的推斷,沈棉也忍不住懷疑過新繼承人格蕾絲。

    但是,要是老公爵、贅婿丈夫和繼承人男兒都死了,那麼無論手段如何,再愚蠢的蠢貨,也不會懷疑真正的兇手是誰了。

    亨特伯爵硬着頭皮打破了沉默:“我們的約定還作數嗎?德爾菲娜閣下?”

    “當然,納法奈亞向來信守約定,”紫發女人笑意莫名,“不要叫我德爾菲娜,您應該稱呼我爲納法奈亞,亨特卿。”

    亨特伯爵摸不着頭腦。

    他絕不會想到,就在他在賣慘的一個小時前,在被架空了、權力和子嗣都被奪走的幾十年後,德爾菲娜終於成爲了真正的、完全的納法奈亞公爵。

    德爾菲娜轉向沈棉:“請您帶我去見可憐的格蕾絲吧,明天我將啓程回到家族,母親見女兒的時間永遠不會嫌多。”

    沈棉面無表情點頭。

    她立刻改變了對待德爾菲娜的預案。

    ……

    “我乾的,整件事情都是我在幕後推動的。”

    兩人誰也沒有提到可憐的格蕾絲,德爾菲娜自然地跟着沈棉進到了她的臥室裏。

    沈棉坐下,直接開門見山。

    “我就是爲了得到納法奈亞家族的歸順。”

    德爾菲娜的憂鬱神色快速地消退了,只有無邊的平靜。

    她把黑紗帽摘下,妥帖地放到膝蓋上:“我知道,您的坦誠很出乎我的意料。”

    沈棉嘆氣:“畢竟面對您這樣的聰明人,就得拿出對待聰明人的態度。”

    德爾菲娜輕聲道:“您願意爲我補充一下事件的經過和細節嗎?”

    沈棉懶得出聲,直接把蘿蔔開會的會議紀要推給了她。

    屋內只有移動終端模擬紙頁翻動的刷拉聲。

    沈棉不期然地走神,心想:這麼一看,除了西利亞這個嗣子,納法奈亞家包括贅婿,都能算得上個頂個的狠人。

    居然能養出格蕾絲這樣的天真倒黴蛋……

    也許是一種基因突變。

    “我明白了,還是格蕾絲被培養得太天真了,”德爾菲娜嘆氣,“可否請您爲我解惑,所謂的高年級學哥……”

    “找岑雙雙(143章,岑吧啦)要來的高年級學員的個人信息,用人工智能頂着他們的身份搞電信詐騙。”

    “可是25-27區專用的星網,設置了信息壁壘。”

    沈棉聳肩:“山人自有妙計。”

    括弧,全靠洛希達的黑科技。

    “可是萬一他們要求線上面對面,制定重要決策……”

    沈棉拿起桌上的一張塔羅牌,在面前一劃,她的臉在瞬間就變成了格蕾絲的樣子。

    德爾菲娜“啊”了一聲。

    “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學哥,小亨特他們甚至從未聯繫到外部?”

    “是的。”

    德爾菲娜點了點在俱樂部裏異常活躍的“路衡”:“那麼,這個人……”

    沈棉在靠背椅上向後一仰:“前面被霸凌的是他,在後面去俱樂部煽動譁變的是我。”

    “誰叫小亨特,權力慾望過剩,只願意一個人對接所謂的學哥呢?”

    德爾菲娜平淡說道:“這個人,留不得……”

    沈棉攤手:“已經‘死’在醫鬧糾紛的正當防衛裏了。”

    實際的死亡時間,是今早的凌晨,他來見沈棉的時候是強自壓制的欣喜。

    這位小先生,似乎把沈棉對他當成皮套頂替上號的行爲,當成了沈棉爲他擺平霸凌,幫他在俱樂部裏獲得地位,因此產生了某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甚至還立了個flag:“等到今天你回來,我們就……”

    就什麼呢?

    沈棉不關心,也不想知道。

    持之以恆討她嫌的傲驕嘴臭小少爺,死去的時候倒是相當安靜,只是眼淚一滴滴地掉了下來。

    很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這讓沈棉對他的好感從“-999”鉅額升到了“-998”。

    “那麼最後,”德爾菲娜跳過路衡,“地點選在了校醫院的實習醫師辦公室。”

    “這實習醫師跟我有仇,我想引起常均臺對她身份的懷疑,順道把她趕出去,”沈棉平淡地說道,“我還安排了路人見義勇爲,不會誤傷無辜。”

    德爾菲娜感嘆道:“真可怕,您真的是將有限的資源調動到了極致,給敵人鑄就了密不透風的信息繭房,達成了自己最想得到的結果,級長之位、不安定因素的剪除、格蕾絲的忠誠、納法奈亞家族的歸順,還順路報了私仇。”

    沈棉露出練習了很久的反派招牌高深莫測微笑。

    “我原本以爲您是某位殿下的代理人,現在想來,也許沒人值得您這樣爲他謀算?”

    德爾菲娜長嘆一聲:“能得到一位殿下的親手拉攏,也算是我和格蕾絲的榮幸?”

    沈棉不置可否。

    德爾菲娜的眼神相當冷靜:“只是,據我有限的調查,尤里克烏斯家族從四年前就開始投靠您了。”

    “我不太明白,”紫發女人輕聲道,“您能告訴我,那時羽翼未豐的您,身上有什麼特質,值得那羣精明的猛獸再一次將賭注壓上牌桌嗎?”

    黑髮少年只是冷淡而厭倦地輕笑一聲。

    她手指夾起一張塔羅牌,豎起背面,擋在了左半邊臉前。

    這一次不是一劃而過的容貌改變。

    德爾菲娜略帶疑惑地盯着沈棉的動作。

    就在塔羅牌被翻開的下一秒,少年的眼睛瞬間變色。

    左半邊的眼睛,被手持權杖、神色溫柔的“女皇”牌遮擋得嚴嚴實實。

    右半邊的眼睛,卻瞬間從略顯淡漠的烏黑色,瞬間變成了威嚴璀璨的金色,豎起的瞳孔更是有一種非人的獸性與恐怖。

    SSS等【第九法】的標誌,此刻就展現在德爾菲娜面前。

    黑髮少年微微一笑:“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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