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行使部長的權力,是因爲你不想用你的家世和地位,去壓迫傷害別人?”
沈棉看着點頭的格蕾絲,頓時感到了一陣頭痛。
納法奈亞家的女性,真是每個都瘋得很有特色(褒義)。
“就是,有沒有可能,你的俱樂部人心還沒齊呢,你就想着相親相愛一家人了呢?”
“再說了,你看看你手下那羣男的是什麼東西啊,爛都爛得毫無新意,跟這幫蟲豸在一起,又怎麼能搞好大事呢?”
格蕾絲呆呆地點頭。
沈棉一錘定音地總結道:“總之,男的不行,以後別跟他們玩了,知道了嗎,小格同學。”
格蕾絲躺在沈棉的膝蓋上,金色的碎髮鋪陳開來。
長髮是她自己剪斷的,遠觀還整齊地將就,仔細一看跟狗啃的也沒什麼區別。
沈棉捏起一簇捻了捻,又細又軟。
格蕾絲悶悶地說道:“會有一個不存在紛爭和壓迫的美麗新世界嗎?”
沈棉心想:你問我,我問誰呢?
別說現在這個星際,還有着王侯將相就是有種的異能玄幻設定。
就算是表面上人人平等的現代,歧視、壓迫和戰爭,不還是無時無刻地上演着嗎?
但是,沈棉知道,此時在格蕾絲內心最無助的時候,絕對不能質疑她的理想。
“會有的,”沈棉握住她的手,又重複一遍,“會有那一天的。”
格蕾絲的手燙得嚇人,她的眼神迫切地追逐着沈棉的眼睛,渴求從中獲得某種答案:“你也是在追尋着這樣的世界,對嗎?”
沈棉:……?!
不要給我隨便堆砌人設啊親!
我就是個追求身世真相、順道報個仇的疲憊倒黴社畜而已啊!
然而。
沈棉露出神祕莫測的淺笑:“是的。”
頭可斷、血可流,大姥的格調不能丟!
“如果可以的話,”格蕾絲帶着找到組織的喜悅,輕聲道:“我想陪你,一起見證新世界的誕生。”
沈棉汗流浹背。
這是什麼flag搞大批發啊。
“朋友,答應我,”她誠懇地握住格蕾絲的手:“不要去當馬猴燒酒(魔法少女),不要去當正義的夥伴,別去參加什麼聖盃戰爭,別去研究人類靈魂物質化好嗎?”
總感覺,格蕾絲如果長歪了,真的會變成很恐怖的人啊!
格蕾絲迷糊地點了點頭。
這倒黴孩子可能從來沒被認真傾聽過,高燒的亢奮帶來了極其旺盛的表達欲,開始拽着沈棉的手跟她從童年回憶,一路展望到星際局勢。
沈棉剛得了德女士的支持,良心還有餘溫,聽着聽着心裏突然咯噔一聲。
格蕾絲應該還不知道,她的祖父和親爹被親媽打包送走的事情吧?
“我的家族同意歸順於你了嗎?”金髮少年突然問道,“如果祖父和父親不願意,軍訓結束我會用繼承人的身份向他們施壓,如果他們還堅持的話,等到下個學期……”
她的笑容帶着點神經質的憂鬱。
在某一刻,簡直和德女士如出一轍。
“……等到下個學期開學,我回到常均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不會讓任何事物,阻礙我們的事業的。”
怎麼的,趁着暑假,簡簡單單處理兩個老登是嗎?
確實很賤,沈棉毫無愧疚之心地想道。
沈棉收起滿腹地獄笑話,正色道:“你家族同意了。”
格蕾絲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媽媽……先我一步啊。”
“而且,你的身份,真的是SSS等的羅曼利亞,我還以爲我這幾天在胡思亂想呢,怪不得西利亞和常均臺,會是這樣的態度……我明白了。”
……這就是聰明的智商佔領高地了是嗎?
沈棉感到一陣詭異的心累和欣慰。
……
春日深夜裏,兩個少年窩在被子裏閒聊。
主要還是格蕾絲在說。
“家族的舊宅,總是那樣的昏暗,神殿的經書,我念了一遍又一遍。”
“我的家庭教師,只是讓我重複,叫我要對神明虔誠,要聽從祖父和父親,要時刻謹記家族的榮耀和神明的全知全能。”
“我問她,我能得到什麼呢?她說:神明會賜給你最好的丈夫。”
沈棉銳評:“那神殿教皇的丈夫一定是全星際最好的,好到我每週抽出八天去參加反男酮遊行活動。”
格蕾絲輕輕笑了一聲。
她頓了頓,才猶豫着說道:“很早之前,叔祖經常帶着西利亞來到舊宅拜訪祖父……”
沈棉打了個哈欠:“本樹洞不接受少年情懷總是春這類的投稿,不負責幫人過情關。”
格蕾絲說道:“不,我其實是想說,我對他的暗戀,很可能是感情投射的羨慕吧。”
“你看,我和他都沒有繼承權,但是他卻可以被家族妥帖地安置,成爲兩家在神殿的利益代言人,而我卻只能在某一天被政治聯姻改變自己的姓氏呢?”
“是因爲他的天賦和容貌?是因爲尤里克烏斯家族更有親情?還是說,因爲他是男性我是女性呢?這些念頭經常盤旋在我的腦海裏。”
沈棉睏倦地說:“不重要,沒有意義。”
“現在,你是家族的未來,是我手裏最重要的限定SSR,而他馬上變成倉管,不可和你同日而語。”
格蕾絲猶疑道:“你不喜歡他?”
沈棉略帶驚奇:“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如果不是出於某種激烈的情感,你爲什麼叫他……脫衣服來羞辱他?”
沈棉捂頭,長嘆一聲:
“首先是他脫衣服不醜,甚至還很有觀賞性。”
“其次,小朋友,你知道什麼叫做服從性測試嗎?”
“畢竟他還不算完全沒用,是敗事有餘的級別,”沈棉快活地說道,“要一步步地試探他的底線,打壓他的自尊,最後在他感激涕零的目光中,把他丟棄掉。”
“他這種人,因爲失去繼承權成爲男權社會的失敗品,物質條件優越,位高權重,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證明自己的能力。”
沈棉笑着說道:“所以他參加奪嫡的賭局,並且寄託希望和情感在我或者克勞狄婭身上,希望用我們的成功來獲得某種情緒價值。”
“天真、軟弱、多情,這是我初見之時,給他的評價。”
“他的父親剝奪了他的繼承權,克勞狄婭也只是單純利用他,而我會給他希望、在榨取完他的價值以後,再一次地拋棄他。”
“他在各個利益集團裏,永遠只是不重要、沒有存在感、沒有話語權的二流人物。”
“這就是我給他設計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