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消息是,西利亞的出現,猶如一條鮎魚,瞬間將場面攪得更加混亂。
沈棉反應過來,這次翻車應該是有人從中作梗。
西利亞來得很快,也就是說,在沈棉叫他的時候,他出於某種原因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雲素的小小報復。
沈棉嘖了一聲,能影響事件走向和發生概率的【第十法】,是極其稀少而珍貴的,結果被用來讓她直面吊人們的修羅場。
實在是一種惡趣味。
當前的戰況爲,公共客廳的三個沙發上,分別坐着三個年輕男人。
岑雙雙翹着二郎腿冷笑看起來滿不在乎,喬舒亞縮成一團恨不得原地消失,白歌環視着在場的所有人臉色紅白交替。
兩個老男人站着。
阿倫德爾抱臂站着,還是討人嫌的淡定臉。
西利亞剛加入戰場,絕美容貌也掩蓋不了黯然神傷。
那麼,現在逐步解決他們,從最好解決的開始。
……
話療大師沈棉摩拳擦掌,看向了今晚才認識的白歌。
水藍長髮的清麗少男察覺到她的視線,刷地站了起來。
他眉目含情,羞怯地說道:“那我……”
沈棉心想他要是能自己回去,還省得自己浪費口水。
迎着沈棉期待的視線,白歌泫然欲泣:“要是您想的話…一起我也可以的…嗚…”
岑雙雙當即嘲諷地嗤笑一聲,以表對良家夫男的不屑之情。
我不可以!!
沈棉頭痛地揮揮手:“你現在立刻回去,我不需要你做這種事。”
白歌還想說點什麼,下脣被犬齒咬出了鮮豔的血色,眼淚滾了下來,更是楚楚可憐。
他猛地向沈棉鞠了一躬:“謝謝您,您是個好人,我會……我會報答您的。”
他擦着眼淚,噔噔地跑遠了。
作爲權色交易的受益者的沈棉,莫名奇妙地收了張好人卡,只覺得這地方的男人,也許腦子都不太正常。
……
下一個,喬舒亞。
沈棉直接說道:“我開導你,不是爲了你的感激或者愛慕。”
……是爲了你身份代表的權力。
“如果你因爲這個,來找我表白,是對我們友情的侮辱。”
……表白有什麼用,效忠我、給我辦事纔有用。
藍眼睛的夢幻美少男,他凝望着沈棉,眼神中多了點羞愧。
……成功被沈棉的養魚話術忽悠瘸了。
“我知道了,”他的聲音帶着甜蜜蜜醉醺醺的幸福感,他垂眸羞澀道,“不打擾你了,這束花,你留着插花瓶吧。”
沈棉看着他的背影,決定回去就把這束花丟進垃圾桶。
……
下一個,岑雙雙。
這位拿着美劇啦啦隊長人設的炸藥包,抱臂冷笑旁觀好一會兒了。
注意到沈棉的視線,他才譏誚道:“怎麼,剩下這兩個老男人,有你的‘所愛之人’?”
西利亞的遊移的視線,頓時停住了。
岑雙雙的聲音又驕又俏,帶着撩撥和挑釁:“還是說,你還打算再編一套說辭來騙我?”
正常人騙人翻車可能會有一點不安。
但是,沈棉不會。
她理直氣壯地冷聲道:“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們的交易早就結束了,你自己出去,還是我‘請’你出去?”
衆星捧月的岑雙雙,從沒在一個女人身上受到過這種拒絕。
他幾乎是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你有沒有點女士風度!你一個大女人,怎麼能這麼對我!”
沈棉不多的耐心早已消磨殆盡,她上前兩步,直接扣住他的肩膀,一路把他搡到了門外:“滾出去,以後別來找我。”
岑雙雙雖是SSS等,卻半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他威脅道:“你鬆手!再不鬆手,我要喊人了。”
這話的效果立竿見影。
岑雙雙單薄的胸膛起起伏伏,羞憤欲死壓低聲音:“我有哪裏不好,你就非得這麼對我嗎?”
沈棉就喜歡這種只反思自己的反思怪。
“你是對所有人壞,還是隻對我一個人壞呢?”
沈棉:“……?”
岑雙雙彷彿在挫敗和羞恥中,找到了某種底氣:“只有對我,你纔會展現出另一面嗎?”
他順了順氣:“你會愛上我的,你會成爲我的俘虜,但我再也不會愛上你了,這就是我對你的報復。”
“等到你追夫火葬場的時候,可不要後悔。”
沈棉覺得這人多少有點大病。
……
接下來,就是能正常溝通的兩個老男人了。
備註,還都是謀反集團的一份子。
沈棉示意兩個人都進臥室說話。
沈棉關上門,在無盡的茫然和疲憊中,一屁股坐在靠背椅上:“有事趕緊說吧。”
阿倫德爾的目光看向西利亞:“事關皇室。”
沈棉揮揮手:“我的人,沒事。”
……人都進來了你不早說,我現在還能把他趕出去,顯得我很懷疑他一樣嗎?
白髮美人卻在這種不加思索的承認中,感受到了一種隱晦的甜蜜和酸楚。
“我明面上的調令是明天出發,上任典獄長,”大胸男人頓了頓,“實際上,我的調令是回到帝星,帶領皇家禁衛軍,保衛潞水宮安全。”
“帝國科學院最新觀測結論,第四次全民進化,將於這半個月內降臨。”
“進化內容尚不可知,到時候帝國內部,一定會產生動盪,你的身份敏感,多加小心。”
終於有個說正事的了,沈棉感到了一陣詭異的欣慰。
全民進化,實際上還是異能者的進化。
第一次進化,使人類獲得了異能。
第二次進化,人類獲得了能驅動機甲的精神力。
第三次進化,人類異能潛力上限,從S等提高到SSS等,並且出現了奇蹟的【第十法】。
也就是說,每一次進化,都給人類的歷史,帶來了無與倫比的變革。
第四次進化,本源將會給人類帶來怎樣的饋贈呢?
沒人能知曉。
沈棉倒是希望異能潛力上限能再提升提升,好把她的EX潛能淹沒在人民羣衆的汪洋大海里。
她心念迴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阿倫德爾沒有走。
沈棉挑了挑眉:“還有事?”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沈青,我叫沈青。”
又是一陣沉默。
他想從沈棉臥室的窗子翻出去,沈棉無奈:“走門吧,摔死了怪不值當的。”
“你的聲譽……”
沈棉心說:這棟樓裏大半夜不睡覺的有的是,前面走出去那三個,有眼睛的全看得見,還差你一個?
等到他的身影也消失了。
西利亞低着頭,艱難開口:“我來找你,也是教廷傳遞了第四次進化的消息,我……還是晚了一步。”
黑髮少年就那樣地看着他。
目光平靜而冷漠,就像那天一樣。
幾天前,就在這間臥室裏……他現在站的位置幾乎沒有變化。
西利亞感受到了一種比那天更甚的難堪。
明明決定了遠離她,但是一得到消息,他還是忍不住過來了。
結果就是他站在這裏,像個無比多餘的局外人。
他低聲自言自語:“我該走了……”
就在此刻。
黑髮少年嘆了一口氣:“你瘦了。”
只需要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西利亞的一切難堪、煎熬和痛苦不翼而飛。
白髮美人擡起頭,淚水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