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臺是兩隻安康魚，歪斜的招牌上“海洋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好幾個字都缺少了偏旁部首，珊瑚發財樹蔫頭耷腦時日無多。
無數奇形怪狀的海洋生物，胸前還掛着部門名牌，在走廊裏遊弋進出。
電話鈴聲、企鵝微信和釘釘的消息提醒此起彼伏。
沒有人……沒有生物關心沈棉。
好像被某種存在指引了一樣，沈棉來到了電梯前。
曾經【旅客】的約定，迴盪在她的耳邊：“在契約時進入最底層……”
儘管貝殼按鈕上面的符號看不懂，沈棉還是按下了最下面的那一個。
“只要見面，她就會認出你……”
沈棉心裏開始預想，估計又是一個不說人話的謎語人。
電梯門打開，是陰暗的地下室。
什麼人羣之中多看了你一眼的故友重逢感天動地的景象，根本不存在。
因爲這裏只有一個人……或者說一隻水母。
一隻觸手吸着水桶裏的冰美式；
幾隻觸手目不暇接地敲擊着鍵盤，接着瘋狂摁下刪除鍵；
幾隻觸手在紙上寫了幾筆，立刻仇恨地把它塞進了碎紙機。
沈棉居然從水母軟乎乎的傘帽上感到了一種社畜親切的疲憊和厭倦。
就在下一刻，水母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它推了推眼鏡……沒有鼻樑居然能戴眼鏡……好神奇。
沈棉立刻開口，完成【旅客】的約定：“我失約了。”
地下室的四周傳來語速快如機關槍的女聲：“好了，我知道了，本來成功概率就不大，雖然你盡力了，沒辦法，世界就是這樣殘酷。就像你嘔心瀝血改了十幾版方案，最後甲方還是覺得第一版更好，我要殺了甲方、殺了甲方……”
沈棉被四周傳來的聲音震得耳朵嗡嗡響。
她感到有點噁心，倒不是因爲這隻水母，而是整個“傳媒公司”都讓她感到莫名的壓抑與昏暗。
“話我帶到了，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觸手扯住了她的衣角。
“別走啊親，請使用您偉大的契約能力讓我跳槽吧，我是一天都不想在這個吊公司幹下去了。”
唔……沈棉稍作思考，有意拿喬：“你能爲我們公司帶來什麼？”
一隻水母居然能同時擁有油滑的謙卑，和愛咋咋地姥子不活了的複雜感情。
她搓了搓觸手：“我具備豐富的新媒體運營知識和文書寫作經驗……”
好老套的回答模板！！
這裏的環境實在讓沈棉非常不舒服，甚至產生了強烈的厭惡和牴觸。
她不想再去慢慢挑選契約物了。
而且下次進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眼前的水母跟【旅客】還有隱藏故事線，還可以契約後深挖一下。
沈棉迎着水母期待的“視線”，開始忽悠：“至於薪資方面，我司對您這樣的優秀人才…漁材，薪資標準是不到100理智限額。”
“天哪，天哪，”水母感激涕零，“您若不棄，本無脊椎浮游動物願拜您爲義母……”
沈棉微笑着打斷flag：“但是目前工資是25點，年輕魚目光要放得長遠，不要只想着賺錢，重要的是鍛鍊，公司目前還在創業階段，但是發展空間很大，只要業績達到，就會有大幅度漲薪！”
沈棉看到忽悠成功，念隨心動。
【黑龍契書】落在沈棉掌心，無風自動，翻到了第二頁。
藍色透明水母暈乎乎地把觸手按了上去，簡直讓人幻視舊社會地主的賣身契。
好在【深藍故約】並不需要中二語錄，因此，契約即刻達成。
同時，沈棉在系統內，看到了自己的異能面板，進行了實時更新。
在【深藍故約】的名字後面又多了一個加號。
點開。
【契約者二：憂鬱水母/？
天賦能力：甲方の任性/？
佔用理智限額：25/？
當前理智限額：0】
沈棉面對着一列的“/？”，無語凝噎。
感情你也有苦大仇深的身世套娃是吧，行了，和那個名字至今不詳的智障小章魚一邊呆着去吧。
水母的聲音突然響起：“老闆你能告訴我，爲什麼你只有25點限額嗎？”
沈棉理不直氣也壯：“不要公司能給你什麼，要問你可以給公司奉獻什麼！”
水母勃然大怒：“就25點理智限額，你還敢畫大餅！！我唯一的貢獻，就是要讓你知道便宜沒好貨！”
話音剛落，整棟建築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眼前的場景像是老電視屏幕，突然閃出了無數雪花，地面變得柔軟，好像能把人活吞進去。
所有鈴聲頓時大作，吵得沈棉頭都要炸了，卻在下一秒，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海腥味撲鼻而來。
沈棉的身形急速淡去。
在意識抽離的最後一剎那，所謂的公司大樓，變成了揮舞着巨大粘液觸手、渾身都長滿了渾濁眼球的血肉怪物。
沈棉在座位上醒了過來，身邊是還在昏迷的格蕾絲。
……
禮堂內。
“高年級也發生了SSS等和SS等的突然昏厥？”
“算上新生，21個SSS等，17個女生倒了8個，4個男生都好好的？”
“SS等裏，異常的女生佔40%。男生只有12%？”
“帝國科學院又在催了，要求我們對常均臺異能者現狀做說明報告？”
辛西婭臉色陰鬱：“催催催，催什麼？他爹死了急着發喪？”
“對出現異常的原因排查清楚了嗎？讓她們抓緊點，排查不出原因，就看看這個異常是好是壞！”
“別跟個小爺們一樣磨磨唧唧的！！”
她呵斥的聲音很低，新生們聽不見內容。
但是，架不住學生們多米諾骨牌似的一倒一大片。
而且……
性別差異太明顯了，肉眼可見。
好不容易用軍訓壓下的諸多心思又浮躁起來了。
辛西婭看到沈棉起來，剛鬆下一口氣。
幾個人急匆匆地趕到她身邊。
“能量波動明顯紊亂，當量變化極其劇烈，在異能媒介內檢測到了能量的類型開始駁雜……”
辛西婭怒罵：“說點我能聽懂的！”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領頭人艱難地說道：“基本可以斷定爲，異能失控的前兆跡象……”
“也許本源，這次帶來的不是饋贈，而是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