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輩子她不想再原諒薛明，卻被能治療肺病的熊膽勾引，“薛明，你的熊膽想賣多少錢？”
“30塊錢不講價，這是野雄性棕熊的膽囊，藥用價值遙遙領先。”薛明說道。
“太貴了吧，人民大藥房最多賣20塊錢。”李傳英突然沉默，她的全部家還不到一塊錢，20或者30對她來說沒差別。
“能不能先把熊膽賒給我，我發誓絕不賴賬。”李傳英把右手舉過頭頂用祖師爺的名譽立下誓言。
薛明噗嗤一下笑出聲，“據我所知你已經兩次自毀誓言，我很難相信你不會賴我的賬。”
李傳英尷尬到臉紅，片刻後眼裏有了小珍珠，低着頭不讓對方看見她的臉。
再逗下去又要哭，薛明從書包裏拿出紙和筆，蹲在地上寫一張30元的欠條。
寫完把欠條遞給她，“你識字嗎，如果識字就在欠條上簽名，這個熊膽我可以賒給你。”
“真的？”李傳英一臉懵逼直盯着他，片刻後馬上低頭閱讀欠條。
上面寫着某年某月某日，李傳英同志賒賬30元購買薛明同志的熊膽，立此據爲證兩年之內還清欠款。
她沒有任何猶豫馬上在欠條上簽名，熊膽是治療肺病的良藥，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拿到熊膽。
“謝謝你，你放心吧，兩年之內我肯定把這30塊錢還給你。”李傳英用雙手奉還借條，用最真誠的語氣再次給出保證。
“你說的話我記住了，希望你說話算數。”薛明收起欠條裝兜裏，其實他並不在意對方能否按時還錢。
之所以把熊膽賒給她主要是兩個原因，一是她找回錢包幫他挽回120元的經濟損失，現在的120元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天文數字。
第二個原因是幫老媽劉月娥報恩，很多年前李傳英的爺爺免費救了老媽的命，這兩條原因加起來他可以白送熊膽。
不過這姑娘有點傻，偶爾逗逗她也挺有意思的。
薛明從書包裏拿出熊膽遞給她，嚴肅地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熊膽的來源，請問你能做到嗎？”
“打死我也不說，你放心吧。”李傳英眼眶一紅又想哭，她本來以爲薛明不在意她頭上的那頂資本家的帽子，沒想到再一次被現實打臉。
“怎麼又哭？我送你去養蜂場？”薛明有點懵逼，覺得自己沒說錯話吧。
“不用了，謝謝你。”李傳英抱着熊膽包裹跑出小樹林，一邊跑一邊掉小珍珠。
一口氣跑到棗樹林養蜂場，看見養蜂場童主任昂首挺胸往這邊走，急忙躲在一棵大棗樹後面。
童主任也看見了她，背起手挺直腰桿衝這邊吼，“你鬼鬼祟祟躲在那裏幹什麼？”
抱着蜂蜜箱子的助手急忙笑着說道，“主任您別跟小資本家一般見識嘛。”
“哼！”童主任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昂着頭向棗樹林外面走去。
李傳英眼圈一紅又想哭，原來薛明跟姓童的是一丘之貉，我在他們心裏都是資本家的尾巴。
“爺爺你看我拿來了什麼？”李傳英跑進帳篷迫不及待打開包裹，露出一顆巨大的熊膽和一條被洗得乾乾淨淨的月事帶。
她的腦袋嗡的一聲，用最快的速度抓走月事帶放在背後，一張臉比猴屁股還紅。
同時大腦也是一片混亂，努力回想剛纔在楊樹林裏發生了什麼，回憶到縱身從樹梢跳下來時大腦就卡殼了。
“死色狼，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李傳英又羞又氣差點氣出腦梗。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這個熊膽從哪弄呢？”李山河脫掉布鞋砸在桌子上，因爲用來過猛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李傳英終於回過神，急忙過去給爺爺捶背，“爺爺您別生氣，熊膽是我賒賬買的，您聽我慢慢說。”
等爺爺不再咳嗽時她趕緊實話實說，從去藥房買藥發現薛明被偷開始，一直說到自己被他誤會哭着跑進小樹林，隱瞞了自殺未遂的小插曲。
“原來是他，我知道了？”李山河一聲長嘆，“剛纔你趙爺爺過來找我聊天，他們大隊的薛明打到一頭熊，你趙爺爺勸他把熊膽便宜賣給我。”
“趙謨龍爺爺？”李傳英見爺爺臉色難受急忙扶他起來去外邊。
“不用扶，我沒事。”李山河露出一絲苦笑，“幾十年前咱家還在縣裏開藥鋪時我治好了薛明母親的痢疾，當時她家很窮我沒有要他家的藥費。”
李傳英一愣，沒想到自己家和薛明家還有這種淵源，這恐怕就是薛明同意賒賬的根本原因吧。
“好孩子，明天你去趙村大隊找薛明把欠條要回來，買熊膽的錢我已經讓老趙帶回趙村了。”李山河說道。
“爺爺您哪來的錢？”李傳英直接驚呆了，這個家早就窮得揭不開鍋了。
“本來是給你攢的嫁妝，不過趙謨龍那個老傢伙說得對，在你出門子之前我還不能死。”李山河又開始唉聲嘆氣。
“爺爺您別亂說，我這輩子不嫁人我要給你養老。”李傳英心裏難受又想哭。
李山河露出慈祥的笑，“你明天去趙村大隊找薛明要欠條吧，咱們老李家不欠別人的債。”
趙村，薛明回到家看見院子裏有輛自行車，一個郵遞員一臉不耐煩的說，“這裏到底是不是薛明的家？你是薛明的什麼？”
“我是她姥姥，這裏是薛明的家，不過我那孩子不認識日本人，日本鬼子來的時候他還不記事呢，郵遞員同志搞錯了吧。”郭秀花一臉的焦急。
“沒搞錯，我也不想跟你說那麼多。有個日本人從日本給你外孫郵寄了一大堆東西，通知你外孫明天去縣郵電局提貨。”郵遞員推着自行車就往門外走。
兩人走了個對臉，郭秀花拄着柺杖跑過來拉住外孫的手，“孩子你怎麼能認識日本人？”
郵遞員上下打量薛明，“你是薛明？認不認識一個叫山田切讓的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