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進空間，用紅糖衝一碗奶粉。
王鴨蛋兩眼放光，捧着大碗喝奶，這孩子不認生。
“別急，沒人跟你搶，告訴大哥你是怎麼落水的？”薛明笑着說道。
王鴨蛋一口氣喝了半碗奶粉，捧着剩下的半碗，仰着頭說道，“好像有人把我推了下去。”
薛明心頭涌起一股殺氣。
從鴨蛋手裏拿走奶粉碗，柔聲說道，“你肯定記錯了，當時你掉進坑裏是旁邊根本就沒人，你再好好想想。”
王鴨蛋瞪着無辜的雙眼，看着薛明，又看着香噴噴的奶粉偷偷咽口水。
“媽媽說高粱地裏走山魈，應該是山魈把我推進坑裏的。”王鴨蛋弱弱地說。
“山魈是什麼東西？他怎麼會推人下水？”薛明笑眯眯把奶粉碗遞給她。
“大人都說，高粱地裏的山魈會把小孩推到水坑裏，水裏的淹死鬼會拉住小孩，把小孩淹死。”王鴨蛋又看着奶粉咽口水。
“山魈真壞，奶粉涼了，快喝吧孩子。”薛明一臉寵溺，揉揉她的頭髮。
山魈和淹死鬼是善意的謊言，當初劉月娥也說山裏有老貓，水裏有專淹小孩的淹死鬼，目的是不讓年幼的兒子上山下水。
薛明又從空間裏拿出野兔肉給鴨蛋喫，臉上柔情似水，看着狼吞虎嚥的鴨蛋，肚子裏卻有一顆想殺人的心。
鴨蛋的主治醫生，把薛處長見義勇爲的事情告訴了院長。
院長覺得必須拍省城領導的馬屁，於是騎車去衛生防疫站，向領導彙報。
防疫站長也想巴結省城幹部，於是又是縣裏向主管衛生的李民生彙報。
李民生帶着一羣人，去醫院探望病人。
他跟薛明親切地握手，瞭解完事情經過，馬上稱讚薛處長見義勇爲的精神。
然後派祕書陳漢去大王村，接王鴨蛋的父母。
陳漢先去供銷社買十斤雞蛋，兩斤紅糖，騎着自行車去八里外的大王村。
此時，大王村王鴨蛋的父母，已經從熊孩子嘴裏得知鴨蛋溺水了。
鴨蛋她媽嚎啕大哭，跟着鴨蛋她爸和一羣村民去池塘邊。
村民看見陷入泥濘裏的卡車，一個男孩指着卡車說道，“就是車裏的人，把鴨蛋帶走了。”
一羣人馬上跑到卡車旁邊，看見坐在車廂裏發呆的牛國興。
大隊支書老李客氣地問道，“同志，是不是你救了落水的鴨蛋？”
牛國興不知道誰是鴨蛋。
搖搖頭，站起來說道，“我們運輸處的處長薛明，救了一個落水的小女孩，薛處長讓我留下來看車，他帶着孩子去人民醫院搶救了。”
“謝謝大兄弟，謝謝大兄弟救我閨女呀！”鴨蛋她媽跪在地上磕頭。
牛國興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直接跳起來。
後背貼在車棚上，避開女人的跪拜，心裏一陣心虛，臉上流出冷汗。
大隊支書老李馬上帶着鴨蛋的父母去人民醫院，途中遇見了騎自行車的陳漢。
得知鴨蛋被醫院救活了，鴨蛋她媽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鴨蛋她爸老王也是老淚縱橫。
鴨蛋她媽瞬間不哭了，老王也是一臉的糾結。
家裏窮得揭不開鍋，哪有錢買禮物。
陳漢笑呵呵把十斤雞蛋給老王，把三斤紅糖給鴨蛋她媽，然後帶着大隊人馬去第一人民醫院。
醫院病房裏，鴨蛋她媽一邊哭，一邊數落女兒。
“我不讓你去坑邊玩兒，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這熊孩子咋就不聽話呀？”
鴨蛋也被嚇哭了。
鴨蛋她爸老實巴交，不會說話。
大隊支書老李握住薛明的手，“感謝薛處長的大恩，區區薄禮，請務必收下。”
“東西拿走給孩子補身子，當初救孩子時候她的棉襖被我扔進了坑裏，這些錢你們給孩子買個棉襖。”薛明從兜裏掏出幾塊錢。
棉花和棉布都是緊俏物資，少兒棉襖在省城百貨大樓賣七塊錢，同時還要支付一些布票。
鴨蛋的父母連連搖頭，說什麼都不要薛明的錢。
薛明一臉嚴肅，把錢塞進鴨蛋兜裏。
李民生帶頭鼓掌，衛生防疫站的領導，醫院裏的領導，大王村的幹部紛紛鼓掌，病房裏掌聲雷動。
李民生心說薛明同志真能裝，你救人不收禮物就罷了，還要反過來給鴨蛋家棉衣錢，不就是想讓我給省城方面寫表揚我表揚你嗎？
“可以，這個表揚信我肯定寫。”李民生當然不會放過，和省城上級領導聯絡感情的藉口。
薛明不是裝，而是在幫某個殺千刀的混蛋贖罪。
李民生和薛明聊了幾句就走了，防疫站的領導也走了，薛明跟着大王村衆村民回村。
大隊支書老王組織社員，給薛明推車。
幾十個壯漢一起動手幫忙，他們甚至從大隊牛棚裏牽來了三頭犍牛，拉車。
卡車從泥窩裏開出來，薛明拿出香菸和紅糖犒勞大家。
他們只要一支香菸，不要紅糖，薛明就把紅糖塊兒分給孩子們喫。
開着卡車來到金明縣供銷社，供銷社的李主任，已經聽說了見義勇爲的事蹟，帶着全社工作人員列隊歡迎。
薛明心裏一點都不高興，強壓着怒火跟李主任寒暄，交完貨婉拒對方請喫飯的好意。
連夜開着卡車離開金明縣，第二天黃昏時分，來到省城南郊廢棄的火葬場。
“國興，下車跟我說說話。”薛明打開車門握着獵槍下車，猶豫幾秒把獵槍扔進駕駛室，慢悠悠來到焚屍爐下。
四周靜悄悄沒有一個人，草叢裏的蛐蛐發出難聽的叫聲。
牛國興硬着頭皮下車，這一路上校長一言不發，搞得他一路上都是膽戰心驚。
“校長，有事嗎？”
薛明直盯牛國興的眼睛，牛國興不敢低頭很快就被盯得頭皮發麻。
“金明縣那個叫王鴨蛋的小女孩，是不是你推下水的？”
“校長，不是……”
“牛國興，看着我的眼睛，給我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