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裏有個長輩去世了,我工作忙回不去,請薛弟馬上回省城把這封信帶給我爸,這很重要。”張文俊一臉嚴肅。
薛明則是一臉懵逼:“打個電話讓你的長輩晚兩個小時再去世,等下有人過來給我送照片,這也很重要。”
“臥槽!”張文俊又鬱悶又想笑,點上一支菸悶着頭不說話。
趙雪瞪老公一眼,轉身看着張文俊,“我老公喜歡開玩笑,張大哥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張文俊突然嚴肅,“我家長輩沒有去世。京城現在就是龍潭虎穴,你們馬上回省城,走得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說完又把兩張今天下午的火車票放在桌子上,拽掉門上的鑰匙大步流星離開。
“老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你不要想太多。”薛明不想讓媳婦兒知道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一個小時後,辦事處副主任帶着一個青年來到,正是昨天收了小費的攝影師,他把兩張照片遞給薛明。
兩張照片裱着相框,薛明趙雪並肩站在天安門城樓前,男人目光深邃,女人美麗大方。
下面還寫着一行小字,薛明、趙雪夫婦天安門合影留念,1966年8月18日。
薛明遞給趙雪一張,趙雪貼身把照片裝兜裏,送走副主任和攝影師馬上收拾行李。
來到大門口又遇見陳副主任,老陳拍拍薛明的肩膀說道,“文俊同志讓我給你帶句話,惹不起就躲起來。”
“我知道了,幫我謝謝他。”薛明摸出兩包香菸塞到他手裏。
夫妻倆坐公共汽車去找趙鼎凱,過了三輛車都裝滿了人,司機根本不停車。
忽然遠處傳來鑼鼓聲,一羣人浩浩蕩蕩來到十字路口。他們把架子車上的書籍書畫、瓶瓶罐罐扔在地上,先用棍子敲再放火燒。
“老公,他們在幹啥?爲什麼燒書畫啊?”
“那些都是色情書畫,咱們去下一站等車。”
“那幾張明明是山水畫……”
薛明拉着媳婦兒走人,去另外一個站牌等車。
這時背後有汽車喇叭聲,一輛吉普車停在兩人身邊。
車上坐着張文俊,他向薛明招手:“薛弟,弟妹,快上車。”
薛明帶着媳婦兒上車,遞給他一張紙條:“文俊哥,先去這個地方接老爺子。”
張文俊看看紙條,一腳油門兒衝出十字路口。
兩個小時後來到一處四合院,趙鼎凱和趙二連已經收拾好行李。
“孩子,回省城的火車票準備好了沒有?”趙鼎凱問道。
“準備好了,今天就回省城。”薛明下車,和趙二連一起裝行李。
汽車開到火車站,薛明從揹包裏拿出一條香菸放在後座。
張文俊二話不說直接開車走人。
一個小時後,終於登上前往省城的火車,臥鋪車廂裏只有他們四個。
趙鼎凱和趙二連已經睡着,趙雪小聲說道:“不知道爲什麼,在京城這段時間我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不過我很開心呢。”趙雪從兜裏掏出那張在天安門的合影照,“這是結婚後我們的第一張夫妻合影,我要好好保存。”
薛明不禁苦笑,“對不起媳婦兒,你知道我不喜歡照相的。”
“我知道,其實我也不喜歡照相。”趙雪嫣然一笑又把照片貼身收藏。
兩天後,火車終於回到省城火車站,趙慶紅開着吉普車接他們。
“爸,這次去京城玩得開心嗎?”趙慶紅笑着問道。
“還行吧,見了好幾個老戰友,他們過得都挺好。”趙鼎凱打個哈欠,問道:“最近省城怎麼樣?”
趙慶紅搖搖頭:“最近省城有點亂,時不時有人興風作浪,也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
趙慶紅一邊開車,一邊說省城裏的情況,跟京城的情況如出一轍。
薛明仔細聽,聽着聽着就打瞌睡,於是閉上雙眼。
“嘔……”趙雪突然捂着嘴乾嘔。
“怎麼了?”薛明急忙拍她的後背給她順氣,焦急的說:“胃裏不舒服嗎?”
“沒事兒,嘔……”趙雪又開始乾嘔,小臉憋得通紅。
吱呀一聲,趙慶紅急剎車:“小雪,你是不是有了?”
這話就像重磅炸彈,衆人瞬間繃緊了神經。
“愣着幹啥?快去老金家!”趙鼎凱激動得臉色潮紅。
老金就是金石,省城最好的中醫。
薛明急忙拿出水壺遞給媳婦兒:“是不是真有了?我記得你有段時間沒來那個了吧?”
“嗯!”趙雪的眼裏突然有了淚光,弱弱地說道:“好像很久沒來了。老公,我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你別激動,應該是的。”薛明急忙打開揹包,拿出兩塊紅糖喂她。
“肯定是懷孕了,京城果然是個好地方啊!”趙鼎凱哈哈笑。
薛明也很開心,兩人結婚已經好幾年了,媳婦兒一直不懷孕。
夫妻倆去醫院檢查過很多次,也看過很多中醫,檢查結果都是兩個人都沒問題,可就是不懷孕。
因爲薛明有了一個兒子,身體肯定是沒問題的。趙雪就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曾經無數次傷心落淚。
趙慶紅加大油門,吉普車很快就來到了金石家。
趙家祖孫三代都來了,金石有些緊張:“老哥哥,這是怎麼了?”
“快,老弟弟快給小雪把把脈,剛纔她在車上不停地乾嘔。”趙鼎凱說道。
金石眼前一亮,趕緊讓衆人進屋,洗洗手開始給趙雪把脈。
趙雪渾身肌肉緊繃,右手放在桌子上,左手緊緊抓住老公的手。
“別緊張,沒事的。”薛明柔聲說道。
屋子裏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用熱切的眼神盯着金石。
金石感受到壓力,索性閉上雙眼仔細把脈。
足足診斷了10分鐘,嘴臉終於露出了笑容:“恭喜恭喜,我摸到了喜脈,小雪丫頭馬上就要做媽媽了。”
空氣瞬間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