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路上做了不少心理建設,也把段玉卿的安撫聽到了心裏,但真的要見皇帝了,還是緊張得想嘔吐。
但不能嘔吐啊!
本來皇帝就懷疑她懷孕,如果她當着他的面嘔吐,那不更像是懷孕了?結果御醫來了一把脈,不是,沒懷孕,想想皇后那變臉,皇帝不會一怒之下砍她腦袋吧?
這麼一想,她就更緊張了,嘔吐感也就更強了。
“嘔——”
她捂着嘴,在皇帝寢宮門口停下來,看到守在殿門外的年輕太監匆匆往殿裏去,不一會,又走出來,嘴脣一張,發出尖細的嗓音:“宣寧氏女覲見。”
寧小茶立刻邁步進去了,第一感覺是殿裏很灰暗,哪怕是白天,還是透着一股陰森感,其次是濃苦的藥味,彌散在空氣裏,從四面八方往鼻子裏鑽,很不好聞,讓她想嘔吐。
她捂着嘴,忍着嘔吐,在那年輕太監的帶領下,走到牀前,跪下來:“奴婢寧小茶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行過禮,她微微擡頭,隔着牀帳,看不清裏面的人,只覺骨瘦如柴,蒼老頹敗,顯然是行將朽木之人。
皇帝又如何?
到了年紀,人總是要死的。
牀帳被年輕太監緩緩拉開。
皇帝趙琨在老太監鄧福順的幫助下,緩緩坐了起來,近乎審視地盯着不遠處跪着的女子:“你是……寧小茶?”
他的聲音透着虛弱無力之感,但目光還透着幾分犀利的精光。
寧小茶知道那是皇帝的威壓,忙低頭應道:“是。奴婢寧小茶。”
趙琨微微眯着眼,招手道:“好孩子,再上前一些。”
寧小茶不敢耽擱,忙跪走着上前一些。
離得近了,皇帝蒼老衰敗的面容盡收眼底,她甚至能感覺到皇帝身上濃濃的死氣。
趙琨則感覺女人有些熟悉,那精緻的眉眼,嫵媚裏帶着點妖氣,像他記憶裏的一個女人。
“你是……揚州人?”
“是。”
“揚州……是個好地方。”
趙琨慨嘆着,陷入了過往的回憶裏:“朕記得……剛登基那會兒,就去過揚州。”
寧小茶不是原主,對揚州不熟,也就不知道怎麼接話,唯有保持沉默了。
“揚州自古出美人。”
趙琨沒在意她的沉默,自顧自地說着:“美人殺人不用刀,勾魂奪命全在腰。”
寧小茶:“……”
他一把年紀了,跟她一個女人說這些,真的好嗎?
尤其她還是他兒子的半個女人?
堂堂一國皇帝怎麼跟老流氓似的?
她又想嘔吐了,還好,及時捂住嘴,忍住了。
趙琨看到她捂嘴這個動作,彷彿纔想起叫她來的目的:“御醫把脈了?怎麼說?”
果然是因爲那該死的流言!
寧小茶不想他誤會,忙說:“皇上恕罪。奴婢無能,是腸胃不好導致的嘔吐,跟懷孕沒有一點關係。太子殿下如清風明月,也不是輕狂之人。”
她就差直說了:我們是清白的!我們壓根沒睡在一起!
但有些人就是偏執,只願意相信自己親眼看到或者聽到的。
“叫御醫過來吧。”
這顯然是又要給她把脈了!
寧小茶聽得想哭:“皇上,好幾個御醫都給奴婢把過脈了,奴婢就是腸胃不好,真的沒懷孕啊!”
天,這一個個的,怎麼就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