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裝成。”葉蓮說。
“爲什麼?”曹學謙奇怪。
“我不准他們裝。”葉蓮這會兒挺平靜。
曹學謙以爲自己聽錯了,特地反問道:“你?你不准他們裝?”
葉蓮點頭。
曹學謙臉上滿是驚詫:“你爲什麼不准他們裝?那是他們的自由。”
葉蓮不高興了,人家等了一下午,想聽到他的寬慰,結果他一開口就說那是他們的自由。
葉蓮小嘴撅了起來:“他們防盜窗是飄出來的,差不多有五十公分寬呢。我們這陽臺外面本來就這麼窄,他們的窗戶還要憑空凸出來那麼多,每天看着就堵心。”
“哦,”曹學謙明白過來了,然後問:“那他們那麼好說話?你不讓裝就不裝了?”
“纔不好說話呢。”葉蓮嘟囔道:“我都跟他們吵起來了。”
曹學謙一聽,立刻把葉蓮上下打量了一遍,很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是什麼情況呢?”
這還差不多,到底還是關心我的。
葉蓮不再撅嘴。
“你沒事吧?”
無論葉蓮遇到什麼事情,曹學謙最關心的就是“你沒事吧?”
曹學謙看葉蓮慢吞吞沒立刻回答,急得又問:“是什麼情況呢?你原原本本地全部給我說一遍。”
葉蓮於是把下午對面裝防盜窗的前前後後都說給了曹學謙聽。
她說到那夫妻開始時的冷漠和抗拒;說到自己沒辦法,用一根晾衣杆伸到了對面的陽臺;說到那丈夫一把抓住了她的晾衣杆……
葉蓮說着說着又有點激動起來。
而曹學謙聽着聽着跟着緊張起來。
“你這樣太冒失了。”曹學謙不免責怪道:“萬一他做出什麼傷害你的事情來呢?”
“那個我倒不怕,畢竟他也過不來。”葉蓮說:“我就是擔心如果他真的搶了我的晾衣杆我該怎麼辦?”
“他過不來?你都知道用晾衣杆,用火把,他不知道用別的東西嗎?”曹學謙覺得葉蓮好天真。
額,這個……當時還真沒想過。
葉蓮一下語塞。
“發生這樣的事情,你爲什麼不打電話告訴我一聲?打個電話很難嗎?”曹學謙仍是大着嗓門反問。
葉蓮也不生氣。平日裏曹學謙對她從不會這麼大聲。她知道曹學謙這是在緊張她。
“告訴你有什麼用?你又趕不回來。”葉蓮又翹着個嘴巴。雖然她心裏並沒有生氣,但她也要趁機撒撒嬌。
“那你也得讓我知道呀。你一個女的在跟別人起衝突,萬一有什麼事情呢?雖然我不能馬上趕回來,但我會聯繫附近的朋友的呀。”曹學謙的語氣裏還是責備,好像葉蓮還是個很不懂事的孩子。
“當時就沒想那麼多嘛。我就是一門心思要阻擋他們裝防盜窗。”葉蓮爲自己辯解。
“有你這麼傻的嗎?”曹學謙還是不依不饒:“有什麼事情不先讓自己的老公知道的嗎?”
夠了吧?雖然我知道你是緊張我,但你也不用一直這樣數落我的不是呀?
葉蓮突然沒了說話的興致。
說什麼說?說得越多,挨訓得越多。
曹學謙一看葉蓮不說話,剛纔還撅嘴撒嬌的臉也拉了下來,就知道不妙了,葉蓮生氣了。
“好了,好了,”曹學謙立刻賠了笑臉,摟過葉蓮的肩膀:“不說了,以後你記得就好了,有什麼事,第一時間讓老公知道。”
葉蓮還是冷着臉。
“好了,不生氣了,我們喫飯去了。”曹學謙說着,就摟着葉蓮往餐廳走。
曹學謙很殷勤地讓葉蓮在餐桌邊坐下,然後一邊裝飯,一邊叫藍杉出來喫飯。
喫飯的時候,葉蓮還是悶悶的,只是偶爾跟藍杉說幾句話。
曹學謙一邊喫飯,一邊觀察着葉蓮的臉色,琢磨着怎麼樣才能把她逗樂。
“今天的飯怎麼煮的這麼好?一粒一粒的,向珍珠一樣透明。”曹學謙誇張地讚歎道。
葉蓮還是不吱聲。
“這牛肉真是好喫,又香又滑嫩。”曹學謙砸吧着嘴巴,再一次稱讚,還不斷往葉蓮的碗裏夾菜。
葉蓮還是不聲不響,只管扒拉着她的飯。
藍杉看向他老爸,奇怪他今天是怎麼啦?是心情太好了嗎?
“杉杉,你知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意思嗎?”曹學謙突然問藍杉。
“知道呀,是李白的一首詩裏面的,是說地勢非常險要的。”藍杉回答。
曹學謙伸出大拇指:“不錯,回答得很正確。但現在它還有了另一層含義,就是形容一個人很勇猛,只要他把住關口,就沒人能夠攻破。”
藍杉喫着飯,“哦”了一聲。
“兒子你知道嗎?我們家裏也有一位勇士。”曹學謙很神祕地說道。
藍杉看向爸爸:“誰?”
曹學謙沒回答藍杉,自顧自地往下說:“別的勇士需要一件很厲害的武器,而她卻只是憑一根晾衣杆,就讓她的對手落荒而逃。”
“你是在說媽媽嗎?”藍杉忍不住問。
“是呀。”曹學謙說得添油加醋:“你知道你媽媽有多了不起嗎?真正是入得了廚房,出得了廳堂,上得了戰場。”
藍杉沒頭沒腦地聽得一臉懵:“上戰場?上什麼戰場。”
“沒有硝煙的戰場。”曹學謙答得模擬兩可,他把手裏的筷子當成晾衣杆,裝模作樣地講解:“你媽媽的晾衣杆那才叫厲害,簡直是出神入化,它這樣上挑下砸,這樣左敲右掃,嚇得對方繳械投降!”
曹學謙一邊講,一邊賣力地做出各種相應的動作。
……
這哄人的活也不容易呀。
曹學謙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動作要到位,一雙筷子煞有其事地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表情要到位,雙目圓瞪,射出凶神惡煞般的精光。
曹學謙偷偷瞄了瞄葉蓮。
該笑了吧?該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