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兒抱着媽媽的腿,嚷嚷:“媽媽,環兒要喫飯飯,環兒要喫飯飯。”
李花眉於是把裙子隨意地搭放在沙發上,進到廚房去煮晚飯。
飯點了,該做飯了;環兒餓了,也該做飯了。
生日不生日的,無所謂了……
環兒一個人在客廳裏玩着,看着動畫片。
環兒看着看着,想喝水了,叫媽媽,媽媽沒聽見。
環兒想自己倒水喝。
她從沙發上溜下來,來到餐桌邊,踮着小腳,伸出小手,把餐桌中間的大水杯慢慢地拖到餐桌邊邊來。
大水杯裏裝滿了水,有點重。
環兒終於把大水杯一點一點地拖到餐桌邊了。
現在,兩隻手可以一起夠到大水杯了。
環兒用兩隻小手一起使勁,水杯的半邊杯底一下超出桌邊,懸空,瞬間傾倒,朝着環兒砸下來。
杯蓋掉落,杯裏的水一股腦地倒在環兒身上,環兒一下被堵得不能呼吸,整個人被澆得水淋淋的了。
哐——杯蓋掉地的聲音
啪——杯身砸地的聲音。
“哇——”環兒閉着眼大哭。
李花眉聽得動靜,趕緊從廚房跑出來。
我的天,環兒變成個水人了,地板上也是“水漫金山”。
李花眉看到地上的水杯,立馬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趕緊去看環兒有沒有受傷,還好,沒看出受傷的地方。
李花眉把環兒抱倒臥室,迅速脫去她身上的溼衣服,拿毛巾擦了擦她的溼頭髮,想起廚房還沒關火,就把環兒扔到牀上,又跑去廚房了。
鍋裏面的油已燒得冒煙。李花眉想着現在沒時間做菜,就先關了火。李花眉想先去給環兒穿衣服,從餐桌經過時,又看到地上的水杯,水杯裏的水已一滴不剩。
大熱的天,沒水喝可不行。
李花眉撿起水杯,又返身進廚房燒了一杯水。
李花眉再次來到臥室,在衣櫃裏翻找着環兒的衣服。
環兒還是鬧着要喝水,李花眉解釋了幾次也無濟於事,於是便不再理會,反正晚一點喝水也不會渴死。
李花眉給環兒換好衣服,讓環兒呆在臥室,她去把客廳地板上的水拖幹。
李花眉剛開始拖地,就看到環兒要從臥室出來。
“環兒不要過來,這裏有水,容易摔跤。”李花眉一邊拖地,一邊囑咐。
環兒好像沒聽見,光着雙腳,還是朝着李花眉跑來,嘴裏嚷道:“環兒要喝水。”
喝水喝水!水不是被你倒光了嗎?
李花眉低着頭,耐着性子再一次解釋:“環兒乖,等一下才有水喝,媽媽正燒着呢,等水燒好了……”
李花眉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啪嗒”一聲,緊接着又是環兒哇哇的大哭聲。她扭頭一看,原來是環兒滑了一跤,正一屁股坐在地上呢。
這孩子,怎麼這麼煩人呢?
讓她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偏不聽!
李花眉壓着心裏的火氣,把拖把放下來,把環兒拎起來,不管不顧地丟在沙發上。
看到媽媽生氣冷漠的樣子,環兒哇哇地哭得更大聲了。
哭吧,鬧吧!真能折騰!真能給我惹事!
環兒哭着哭着停了下來。
李花眉反而覺得奇怪了,看向環兒。
“環兒尿尿了。”環兒拖着長鼻涕,怕怕的樣子。
不是吧?纔剛剛換了衣服呢。
李花眉跳起來,一下丟掉拖把,把環兒從沙發上抱下來。
可是已經沒用了。環兒剛穿的褲子已經溼了一大片。更糟糕的是,她屁股下的布藝沙發也溼了一大片。
這是沒完沒了了?這是忙也忙不清了?我這忙來忙去有什麼用?
李花眉看着環兒,突然覺得好無力,她緩緩地在沙發前面的茶几上坐下來,眼裏涌出了淚水。
今天是我的生日,禮物在哪裏?蛋糕在哪裏?生日歌在哪裏?
不要想,不要盼。
沒有,什麼都沒有。
有的,只是沙發上的那一片尿溼,環兒那一張糊了眼淚鼻涕的臉,地上的那一灘積水,廚房鍋裏有一圈冒過黑煙的菜油……
外面,天已將黑。
……
一家西餐廳內。
“好,那就這樣,祝我們以後合作愉快。”王達羣說着,向餐桌對面的一位中年男子伸出右手。
對面那中年男子也伸出右手,和王達羣的手握在一起:“合作愉快!”
兩人說話用的都是方言。
王達羣收起桌上按了手印的合同,起身:“那我們走吧。以後的事情再一步一步商量,總之要儘快行動起來,爭取在過年之前把我們的第一款手機生產出來搶佔市場。”
對面那男子也起身,與王達羣並肩往西餐廳門口走:“這前期的工作就要辛苦你了,你是手機行家。需要我出力的儘管說,我一定全力配合。”
王達羣面露笑容:“我不怕辛苦,只要能賺到錢,辛苦一點算什麼。”
……
兩個人說着話,就出了西餐廳大門,然後揮手告別。
天色已黑,時間已是晚上八點。
兩人上了各自的車。
王達羣上的又是他自己的比亞迪,而不是那輛寶馬。
寶馬是好,但那不是自己的,是原來那家玻璃保護膜廠的莫老闆的,莫老闆說收回去就收回去了。
王達羣已經從玻璃保護膜廠出來兩個月了。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起來,真是滿腹心酸。
王達羣永遠記得莫老闆的那個電話,是那個電話,戳破了他美麗的幻想。
多少個忙碌的日夜,多少次絞盡腦汁的冥想,多少次與客戶和供應商鬥智鬥勇的周旋……
他真的是把那家玻璃保護膜廠當成自己的事業在做呀!希望自己能憑藉那家玻璃保護膜廠實現自己的夢想。
誰知道,莫老闆給了他一個假惺惺的電話,王達羣呀,你一個人管工廠太辛苦了,我安排兩個人過去協助你吧。
協助個屁!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黃鼠狼給雞拜年,真當我是傻冒?
你精明,怎麼能委屈你的人協助?全盤交給你的人管好了。
王達羣惱怒,沮喪,隨便找了個“身體不舒服”的理由向莫老闆請了一週的假,以此向莫老闆示威,讓莫老闆嚐嚐難處,從而改變他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