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原腸動物堵在城市裏苟延殘喘,但民衆的生活似乎跟以前沒有多少區別,該上班還是要上班、該上課也還是要上課。
如果忽略掉遠處那高大的金屬碑、如果忽略掉廢棄的城區、忽略掉詛咒之子,大概會覺得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歲月靜好。
可惜那些原腸動物總是時不時的就展示一下存在感。
高聳入雲的巨大金屬碑也讓人無法忽視。
實際上,那些漆黑巨碑的正式名稱叫做“巨石碑”。
整體是以石塊堆砌而成,只是混入了錵金屬。
年代過於久遠,白夜有些記混了。
但說是金屬碑倒也不算錯。
天黑後依舊還有很多人待在熱鬧的街道上、待在各種店裏喝酒喫飯、待在自己家裏跟家人過着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小日子。
在過去的原腸動物戰爭中,基礎設施被破壞了很多,軌道上的衛星也被擊毀了很多,殘存的衛星優先保證軍事運用。
網絡沒怎麼能發展,但廣播電視都能正常收聽觀看。
今晚如同往常那樣,似乎一切正常。
那邊的社畜臉上堆着笑容陪老闆去喝酒喫飯、這邊的姑娘跟客人就深入交流的問題商量着具體費用、遠處還有人跟兄弟討論着嫂子的問題。
有些店裏響起靡靡之音、有些店裏燈紅酒綠,還有很多人的家裏似乎其樂融融。
電視播放着城區跟外圍區域交界附近發生的命案。
“原腸動物做的?”
“我覺得是那些詛咒之子。”
“那不還是原腸動物嘛。”
“……確實。”
“……”
正常情況下,別人的死亡不關自己的事情,所以不會提起“報復”、“復仇”之類的字眼。
但很多人已經變得極度仇視那些詛咒之子,還有些收了錢的人則是習慣性地帶節奏。
“早就說不能留着那些詛咒之子了,就應該把她們全部驅逐出去,最好把她們全部殺死。”
“對,沒錯,不然今天死的是他們,明天或許就輪到我們了。”
“那些該死的原腸動物已經開始殺人了,絕對不能繼續留着她們。”
“要把她們清理掉,要復仇!”
“難道你們忘記那些原腸動物是怎樣對待我們的了嗎?”
“……”
節奏被帶了起來。
白夜並非危言聳聽,要是放着不管,絕對會演變成民衆對詛咒之子更大規模的迫害。
而今晚被召喚過來的等級五原腸動物的大肆破壞則是火上澆油。
電視臺的播報員似乎也有意引導輿論,開始述說死者的慘狀、述說原腸動物搞的破壞,演講極其煽情,而且很具有煽動性。
觀衆正聽着看着順便跟身邊人聊着的時候,一個小姑娘突然出現,一腳把那個播報員踢飛出去,似乎傳來“砰”的碰撞聲和“啊”的慘叫聲。
這樣的變故讓很多人都下意識地停下來,紛紛轉頭愣愣地看着出現在電視裏的小姑娘。
那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看起來不像是詛咒之子,因爲眼睛並不是紅色……
正這樣想着的時候,屏幕那邊小姑娘的眼眸就泛起紅光,那是分辨詛咒之子和正常孩子的最明顯的特徵。
電視裏的小姑娘做起了自我介紹。
說話的同時還在桌面上翻找,因爲有很多案發現場的照片。
挑出那些照片對着鏡頭晃了幾下。
“這是我做的,想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他們該死!”
沒有任何的情緒醞釀,因爲只要想起慘死的同伴,藍原延珠就忍不住怒火翻涌。
很是激動憤怒地講述着被隱瞞的命案。
那個詛咒之子可不是簡單的被殺害分屍,根據現場以及屍體上殘留的痕跡來看,臨死前還有很多同樣悲慘的遭遇。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被這樣對待?是因爲盜竊食物嗎?盜竊食物是需要被這樣處罰的重罪嗎?”
藍原延珠代表慘死的同伴發出質問。
而後是代表她自己,代表更多像她一樣的詛咒之子。
“我們又做錯了什麼?爲什麼非得被拋棄?爲什麼非得承受你們的詛咒謾罵甚至是迫害?”
“不久之前,我還是個‘起始者’,在爲了保護這座城市、保護你們這些人而戰鬥,很多像我這樣的起始者付出了一切,甚至是生命,可我們得到了什麼?”
“詛咒、辱罵、歧視、仇恨,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肆無忌憚地虐待我們,如同野獸般發泄自己的慾望……”
“我們沒有得到尊重,甚至都沒有得到平等。”
“我曾經期待着自己的付出能夠得到回報,可是並沒有,你們依舊把我們當成怪物、當成原腸動物。”
“我曾經以爲會有英雄、會有正義的夥伴來改變這一切,可是並沒有,就連聖天子發出的號召也沒有得到任何執行。”
“我曾經問過我的‘促進者’同伴:即使如此,我也要一直戰鬥下去嗎?要在沒有得到任何尊重及平等待遇的情況下拼盡全力地爲你們戰鬥到直至付出生命嗎?”
“他的回答是:沒錯。”
“我們只是工具、我們只是消耗品,就算我們付出一切,也不會得到任何回報,更不會有英雄和正義的夥伴來爲我們改變這個世界,我們只能永墜黑暗。”
“不,不是的。”
“有幾個真正平等對待我們的哥哥姐姐跟我說:自由、平等和尊重是通過自己的拳頭打出來的!”
“詛咒之子們,我真正的同伴們,既然不會有英雄來拯救我們,那我們就自己拯救自己,讓我們來當自己的英雄!”
“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從這個瞬間開始,不能再一味地付出,要學會爭取。”
“爭取我們的權益,爭取我們的地位,爭取我們的平等和尊嚴!”
“要學會反抗,要學會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這條路是艱難的,是佈滿荊棘的,是需要流血犧牲的。”
“但是,我不怕。”
“我願意當這個最初的反抗者,我也願意當這個最初的犧牲者。”
“我相信,我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而需要血債血償的也不僅僅只是這幾個,他們只是開始,接下來我會向所有欺凌過我們的人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