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啓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然如何解釋綠衣女子的突然出現？
他們的車隊稍作休整便要進入咸陽城了，這個時候有刺客，同時還有人如此及時地捨身救下秦始皇。
這一切完全不合乎邏輯。
怎麼看都不像是很自然地發生的事。
若說這後面無人操作，打死他都不信。
“公子所說不無道理。”
陸炳也贊同這個觀點。
嬴啓繼續說道：“這麼看來，無需再繼續追查什麼刺客。”
“錦衣衛就報刺客跑了，而陛下那裏我會安排好，咱們以靜待變。”
“是。”
“馬順，你繼續帶人去尋找江蘺，三日內我希望見到她。”
“死活都可？”
“對。”
江蘺活着，就帶她回來。
江蘺若是死了，就帶她的屍首回來。
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好，卑職立刻就去。”
馬順翻身上馬，領着五人悄悄地從一條小路走了。
很快。
秦始皇便讓嬴啓下令隊伍進咸陽城。
早有士卒先兩日進咸陽上報去了，宮內忙着佈置迎接皇帝陛下。
官員們整齊地在宮外列隊恭迎聖駕。
“此等俗禮都給朕免了！”
秦始皇下了馬車，嬴啓攙扶着他。
跪在地上的官員們一個個都納悶兒地擡頭望着嬴啓。
不是應該胡亥公子在陛下身邊麼？
這啓公子一向不得勢，更是從未入過陛下的眼。
爲何此時此刻出現在陛下身側的，竟會是他？
嬴啓自然看出這些人眼中的含義，微笑着跟隨秦始皇進入咸陽宮。
胡亥與趙高、李斯等人則跟隨在後。
“胡亥公子回來了？”
一名官員哈着臉拍馬屁道。
胡亥一肚子的火正無處發泄，便朝着這名官員泄憤。
他擡起一腳猛踹在那人的肩頭：“你這是在嘲笑本公子？”
“不不不，臣是在恭迎公子回宮。”
那人嚇得戰戰兢兢，連忙解釋。
“哼！你們這些人，如今是不是見嬴啓在扶着我父皇，以爲我失寵了？”
“小臣不敢。”
“不敢？你們還有什麼不敢的？一幫狗仗人勢的東西！”
胡亥罵完，心中痛快了，拂袖而去。
攙扶着秦始皇的嬴啓聽見了，心中好笑。
秦始皇自然也聽見了。
只見他皺着眉頭對嬴啓小聲說道：“百官面前，成何體統！”
嬴啓愣了愣。
原來，秦始皇寵溺胡亥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他腳踹朝廷大臣，還肆意辱罵。
作爲皇帝，竟然如此護犢子，他不知道這麼做容易寒了大臣們的心嗎？
當然，那個被踹的倒黴蛋也是活該。
馬屁拍到馬腿上。
殊不知，自古舔狗沒有好下場。
一進宮。
便有內官領着醫者匆匆走進秦始皇的寢宮。
連日來晝夜奔波，秦始皇已疲憊不堪，好在一路過來有嬴啓的方子支撐着，身體已無大礙。
嬴啓想先回原主住的小院去，被秦始皇叫住了。
“啓兒要去何處？”
“父皇，兒臣回院中去。”
秦始皇轉頭看向內官：“你速去安排，着人將啓兒的一應物品搬進咸陽宮來。”
“陛下，您是讓啓公子住進咸陽宮？”
“是。”
內官匆匆派人去安排。
嬴啓有些懵逼，就連最受寵的胡亥都沒能得到如此待遇。
如今秦始皇要讓自己住進他的宮殿？
這要是放在原主身上，不知得受寵若驚到何種程度。
但是在嬴啓看來，卻是件很平常的事，反正住哪兒都一樣。
內侍們的搬家速度很快。
加上嬴啓的家當很少，除了一堆書就是一些簡單的衣物。
秦始皇非要同嬴啓一起去看爲他安排的新住處。
當他看見嬴啓那些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家當之後，勃然大怒：“傳趙高來見朕！”
嬴啓這回沒有阻攔。
路上秦始皇在趙高與李斯面前點了的那些話，到現在還沒有答案。
難道是始皇帝故意讓他們兩人知道，你們別以爲自己做的事朕不知道，朕只是不管你們？
趙高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見嬴啓也在，有些喫驚。
“臣見過陛下。”
“啓公子也在呀？”
“趙高，你給朕好好瞧瞧啓兒的這些家當。”
趙高朝那堆物品看去，一臉無辜：“陛下，這些物什怎麼了？”
“哼！我兒貴爲公子，平日的用度竟連奴僕都不如？”
“陛下、陛下！”
趙高慌忙跪倒在地，口中直說：“陛下，啓公子品德高尚，向來崇儉。”
“因此，小臣恐公子覺得奢侈，便不敢……”
“好一副伶牙俐齒！”
秦始皇往桌上一拍。
趙高嚇得直磕頭。
嬴啓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從原主的記憶中知道趙高從來沒有把嬴啓當做公子看待。
別說最起碼的尊敬，就連喫穿用度也都是被他剋扣得連僕傭都不如。
若是沒有乳孃省喫儉用幫着他，豈能活到這麼大？
見趙高的額頭都磕出血來。
秦始皇才緩緩地擡了擡手說道：“行了，我也不是有意要斥責你。”
“謝陛下！是小臣疏忽了，讓底下的人鑽了空子。”
“底下的人該罰的罰，該死的死，你看着辦吧。”
嬴啓觀察着秦始皇的臉色。
這位皇帝的態度簡直有些喜怒無常，令人捉摸不透。
剛纔他以爲趙高這回可能要被處置，但是始皇帝此時語氣又柔和了下來。
說明他還是在警告趙高，或者是在假裝敲打趙高。
令他以爲陛下對沙丘之事渾然不覺得是他故意爲之。
等趙高一走，秦始皇拉着嬴啓也坐下。
“啓兒，有些人、有些事，有時候不明着處置反而更好。”
秦始皇彷彿看透了嬴啓的心思。
“父皇說得有道理，兒臣受教了。”
“這就對了，成大事者，不應拘泥於小節，爲人處世要做到能屈能伸方能不敗，明白嗎？”
“父皇，兒臣明白了！”
嬴啓是真的明白了。
難怪後世的那些朝代的皇帝、官員、平民，個個都對秦始皇敬佩不已。
“啓兒明白了便好，你且歇息，明日傳那名綠衣女子來見朕。”
“父皇，那女子身份不明，兒臣覺得……”
“你擔心她是刺客？”
“難道不是？”
嬴啓有些驚訝。
“自然不是。”
“父皇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