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古舉着拳頭表態。
嬴啓大受感動,雙手扶着他的肩拍了拍。
“暫時不需要你,你只需繼續在胡亥那裏即可。”
“是,不過,小的還有一個疑問……”
“你問。”
“爲何趙高那奸人還在朝中爲官?”
“你放心,他的死期在我父皇手中攥着。”
“那小的便放心了。”
“你可知道那穩婆的下落?”
敖古搖了搖頭道:“小的不知,只知那穩婆只接生過公子一人。”
宮裏其他的公子出生有專門的婆子接生。
嬴啓的母親曾經到宮外去待產。
因此,找宮外的婆子接生也沒有人會覺得有何不妥。
更何況是一名侍女出身的夫人生產,誰還會關心那麼多?
“公子出生當日便交給了乳孃,乳孃是夫人生前便找好的。”
“小的在公子出生三日後便回到了宮裏,後面的事小的實在不知。”
“都怪小的當時太年幼,沒能救下夫人……”
說罷,敖古痛苦地捶着胸。
嬴啓怔怔地看着他。
也真難爲敖古,那麼小的年紀能將當時發生之事記得如此清晰。
恐怕這事在他的腦海中不停地回放。
他也不停地受着良心的譴責。
“敖古,我母親的死不能怪你,就算你當時救下了她,又豈能防住他們再次暗算?”
“公子說得也是。”
“你暫且先回去吧,有事我差人叫你。”
“好,小的便先回去了。”
敖古起身告退。
嬴啓依舊坐着,雙目清澈,看着窗外晴朗的天氣。
一個計劃逐漸在他的腦中醞釀成型。
……
十月初一。
按照往年的慣例,秦始皇一早帶着皇子皇女、文臣武將們出發去祭天。
隊伍到達渭河以南的上林苑。
此處聳立着一片以高臺爲核心的宮殿羣。
其中一座高約二十米的高臺,這便是用來祭天的高臺,民間俗稱上天台。
嬴啓的馬車與衆兄弟姐妹的馬車一道。
今日除了大皇子扶蘇未到之外,其餘所有的兄弟姐妹都來了。
這是嬴啓第一次見到其餘的兄弟,原主雖然每年也在祭天之列。
但由於他的存在感實在太低,
因此從來不敢和兄弟姐妹們主動說話。
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的嬴啓在大學裏是有名的社交牛逼症,他感覺自己要拿下這些兄弟姐妹完全不難。
下了馬車後。
秦始皇的車駕先進入了正大門。
此時距離祭天大典還有一個時辰,按照規矩其餘人員需先在大門外候着。
皇子皇女站在一邊,文武官員們等候在另一邊。
嬴啓走到衆多兄弟姐妹們面前行了禮,與他們攀談起來。
二哥公子由性情有些像大哥扶蘇,爲人隨和,對弟弟妹妹們也謙恭有禮。
見嬴啓過來與自己攀談,便親切道:“十七弟氣色看着比往年好多了,近日有好生調養麼?”
他上一次見到嬴啓也是去年的今日。
那時候的嬴啓畏畏縮縮,似乎很怕與衆兄弟們說話,總是站的遠遠的。
轉眼一年便過去了,十七弟的變化真大。
“二哥說得是,弟弟平日也習武以健身。”
“真的?十七弟也習武?”
公子由是個文人,但是喜歡舞劍。
他的劍法還是小時候父皇親自教授的。
“偶爾練習。”嬴啓謙虛道。
“難怪十七弟的身體看着壯實了許多。”
“十七弟果然變化了許多。”
“是呀,十七弟習武師從何人?”
“我聽說十七弟在朝中爲官?”
“真的麼?父皇竟然允許十七弟上朝堂?”
“……”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道。
嬴啓見他們一個個面相和善,心中不由得寬慰許多。
原本以爲,這些從來不與自己說話的兄弟姐妹會像胡亥那樣,驕橫傲慢瞧不起人。
卻沒想到竟然一個個都如此好相處。
“十七弟人壯實了,卻也一表人才啊。”
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傳來。
衆兄弟讓開了道,只見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掩面笑着走過來。
那笑聲彷彿一串銀鈴般迴響。
“二哥,這是第幾位姐姐?”
嬴啓知道她是始皇帝的女兒,自己的姐姐。
但是架不住自己的兄弟姐妹實在是太多了,他幾乎不與他們接觸,分不清楚大小排序也正常。
公子由在他耳邊低聲道:“這是你十姐,她叫陽滋,人很好,就是有點刀子嘴豆腐心,你要當心。”
“多謝二哥!”
嬴啓很感激公子由的提醒。
但他覺得不必擔心陽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一般都沒有什麼城府,不用提防。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在胡亥誅殺衆兄弟姐妹的時候,陽滋等姐妹死得比兄弟們更慘。
想必這位十公主對於那位驕橫的十八弟胡亥,平日裏也有過教訓。
定然是教育胡亥的時候言辭犀利了些,導致胡亥對姐妹更加怨恨。
將十姐妹肢解在杜那個地方。
“十七弟呀,前些日子我去看望父皇,聽說你會醫術。”
“十姐過獎了,都是宮人們傳的,小弟沒有那麼能耐,只是對藥草略知一些。”
“瞧我們這弟弟多謙虛,哪像有些人眼中毫無長幼大小。”
說着,眼睛往上一翻,朝胡亥處白了一眼。
嬴啓偷瞄過去,只見胡亥面色尷尬,眼中含着怨毒。
他連忙笑着將話題岔開:“十姐身上的香囊好香呀,是來自孔雀王朝麼?”
誰都知道孔雀王朝制香很有名。
曾經的華夏各諸侯國的王后與公主們的香囊,均來自於孔雀王朝。
“十七弟好聰明,你聞出來了?”
“是,不過這香囊拆開封皮之後,只能保七日香,有些可惜。”
十公主陽滋噘起嘴兒:“可不是嘛,若是能長久些該多好呀。”
“十姐還有用剩下的香囊麼?”
“有呀,失去香味後我也不捨得丟棄,便放進衣櫃裏了。怎麼?十七弟要?”
“是,弟弟想看看是否能將香料配出,若是能,今後姐妹們便不用爲香囊擔心。”
“哎呀,我就說嘛,人不可貌相!”
陽滋公主豪爽地拍着嬴啓的胳膊:“十七弟今後無論有何事,都包在姐姐身上!”
“十姐說真的?”
旁邊的兄弟們都搶着回答:“咱們兄弟姐妹中就屬老十的話一諾千金。”
“那好,我真有事想請教哥哥姐姐們!”
嬴啓將衣衫一撩,單膝跪在衆兄弟姐妹面前。
公子由與陽滋連忙將他扶起:“你行此大禮作甚?有話起來說。”
旁邊一位兄弟連忙將他們拉向不遠處。
“祭天大典還早,十七弟請說吧。”
嬴啓又忍不住朝他們行禮作揖。
然後嚴肅道:“弟弟想知道,當年我母親生我之時的穩婆是何人?”
“十七弟出生時我們尚小,穩婆之事你爲何問我們?”
公子由與陽滋公主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