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加斯科涅星辰似的眸子裏映着辦公桌上的背影,微微有些明亮。

    “就是說,之前司令部的補給艦隊已經來過一次了。”

    “是的,主人,那只是第一批次的補給艦隊,餘下的補給艦隊計劃在一星期後到達。”加斯科涅回答道,聲音清脆,猶如黃鸝。

    “這麼說,港區內的通訊設備都送到了?”王宇回憶了下之前看過的補給清單,這是第一批次中比較重要的物資,這麼說港區艦娘終於有手機可以用了。

    “通訊卡正在申請編號中,很快就能正式投入使用。”加斯科涅言簡意賅的解釋道,她明白指揮官話裏的意思。

    爲了作戰的原因,艦孃的通訊設備都是特製的,這方面她們在設備損壞時可以隨時更換,所有的信息都會保存在雲端,港區憑藉編號可以隨時更新通訊卡,這最大限度的保證了信息的安全性。

    事實證明這是有必要的,莫不知名碧藍航線指揮官親身經歷:“你永遠不知道艦孃的手機裏會有什麼樣奇奇怪怪的東西,以及她們丟失手機後爲了毀屍滅跡會幹出什麼誇張的事情。”

    這句話的原指揮官下場如何不得而知,王宇他個人對於艦娘們的隱私毫無興趣,就像艦娘們毫不關心指揮官在指揮官網絡中的發佈的信息一樣。

    當然,這只是王宇的個人想法,無法證明其準確性。

    不過,該不會真的有艦娘想要知道指揮官每天水貼水的啥吧?

    本來王宇都想不到補給艦隊的事情,每個月都會有幾次補給艦的到來,很正常的交接,不算什麼重要的事情,倒是物品採購清單他會多關注一下,看看要不要再多加一些其他的物質。

    他盯着手中的戰報有些頭疼,後方的補給艦隊居然遭遇了塞壬的零散艦隊,雖然沒有造成任何損失,但是塞壬的艦隊居然可以深入到那麼後方的航線,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雖然最近他鎮守的海域風平浪靜,但在他看不到的海域,塞壬依舊活躍無比。

    窺一斑而知全貌,各個海域雖然沒有再有那種塞壬精英協作者參與的大戰,但戰局似乎越來越激烈了,起碼,白鷹的海域內,塞壬艦隊是越來越多了。

    不知道碧藍航線有何動作,他沒有接受到任何指示,司令部似乎在按兵不動,還是說目前的戰局還在掌控之中,起碼還沒有重要航線被迫停運的事情發生。

    他把戰報收起,又是和平的一天。

    可他的港區不和平。

    王宇嘆了口氣,無力的趴倒在辦公桌上,頹廢無比。

    建造計劃已經被迫終止了,原因嘛,指揮官心情很差!

    艦娘是寄託了美好願望從心智魔方中誕生的精靈,這一點是這個世上的共識。

    同樣的,如果指揮官的心中充滿絕望,他的建造也不會得到艦孃的任何迴應。

    非者恆非,正是如此。

    這是指揮官的建造常識之一,王宇不清楚對他是否適用。

    但他沒必要去冒險,損失心智魔方和建造物質都是小事,萬一讓自己的艦娘迷失在了時空穿越的過程中才是真正的要命!

    是的,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建造,用指揮官的話來說,非者恆非,非洲人的心中只有絕望,他不是非洲人,但他現在挺絕望的。

    昨晚之後他就沒有見過光輝和天城,兩人就像是在刻意躲着他。

    天城還好,或許只是矜持而已,要不就是照顧光輝的心情,畢竟他可以確定天城是滿好感,悔婚應該是不存在的......

    但是光輝——自己果然是個罪孽深重的指揮官,老婆已經哄不好了!

    還是加斯科涅好呀。

    他偏頭望向一旁的加斯科涅,加斯科涅就算在他的面前也是不苟言笑,但相處久了,他還是能察覺到對方輕微的情緒變化。

    那雙眸子就像會說話一般,王宇能看出那雙眼睛中擔憂與困惑。

    加斯科涅不明白指揮官怎麼又倒下了,這不是今天第一次發生了。

    昨夜她便發現指揮官似乎休息的不好,一直在長吁短嘆,今天也是這樣,時不時就會這樣趴倒在辦公桌上。

    指揮官表示他沒有問題,她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沒有多問,有心去詢問一下光輝和天城指揮官這是怎麼了,纔想起好像她們早早的便起來了,都沒有等待指揮官一起喫早餐。

    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可以回答加斯科涅的問題,她眸子中的憂慮更甚。

    “加加,我犯錯誤了,你不怪我嗎?”王宇問了一句廢話,各種意義上的廢話。

    雖然加斯科涅好像沒有絲毫變化,但王宇明白,他傷害的其實遠不止一個人。

    錯誤?加斯科涅偏了偏腦袋,藍色的短髮向一邊微微垂落,尖尖的機械耳輕輕晃動。

    她走上前,拿起桌上的文件翻閱起來。

    紙張翻動的聲音嘩嘩作響,明明帶着金屬手甲,指尖卻靈活的讓人歎爲觀止,他不是第一次看見加斯科涅火力全開的工作狀態,但還是會被對方的工作效率所驚歎,完美到無可挑剔!

    “主人,沒有問題!”加斯科涅肯定的說道。

    “不是說工作啦。”王宇明白對方顯然是會錯了意,加斯科涅的單純讓他的罪惡感更甚。

    但一位不知名的魯姓偉人曾經說過:“克服罪惡的方法就是製造罪惡,惡多了不愁!”

    王宇半信半疑,但他可以試一試。

    王宇看向房門,木門沒有關,但是沒有關係。

    光輝天城躲着他,約克還在生悶氣,此時此刻,不會有人來打擾他,這裏只有他和加斯科涅......

    不同於光輝沉甸甸的豐腴感,加斯科涅雖然同樣規模不小,但是明顯小巧勻稱了許多,說不上好壞,只能說各有千秋。

    他深吸一口氣,鼻尖的幽香更加動人,讓人沉醉。

    加斯科涅呆愣在那裏,光輝姐姐是婚艦,加斯科涅也是婚艦,光輝姐姐和指揮官經常擁抱,所以,加斯科涅,也可以?

    “加加,你身上好熱。”

    “主人,散熱系統又,又故障了。”

    “嗯,”王宇閉上眼睛,無意識的說道:“加加,也許這是身體真實的反應呢?你討厭這樣的感覺嗎?”

    控制不了身體確實不習慣,對於加斯科涅尤爲如此,就像是一個無比精密的儀器出現了錯誤,帶來的是整體上的失調。

    但,又怎麼會討厭呢?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身體的反饋,這是一條與抑制模塊背道而馳的道路,道路上只有欣喜,只有雀躍——

    是一直以來的期盼。

    “不,不討厭,只是,指揮官突然抱過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傻丫頭,這還要人教嗎?

    “那,加加,”

    “嗯?”

    “抱我下。”

    加斯科涅這才發現自己無處安放的雙手已經懸空了好久,她猶豫了下,稍稍合攏雙手,鋼鐵手甲緊張的有些顫抖,指尖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這是她從未想象過的情況,哪怕再最艱鉅的戰鬥中,她也能精準的控制好自己的每一分力量,可此刻她卻控制不了自己顫抖的雙手。

    鋼鐵手甲冰冷徹骨,她早已習慣。

    她是維希的騎士,披堅執銳,騎士的信條篆刻在漫長的期待中,她的誕生,也只是爲了守護一人——

    那是湛藍的海,徐徐的風,是一閃而逝的星辰,是那悠久的期待,

    是責任與承諾,

    是她的全部。

    鋼鐵手甲化作光芒散去,一雙完美無瑕的手掌輕輕合攏。

    “加加,你的手甲呢?”

    “拿,拿掉了,主人,不喜歡嗎?”

    “不,一直這樣就好。”

    “嗯,好......”

    “加加......”

    “嗯?”

    “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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