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老太太可謂是大院兒裏的無冕之王、定海神針。

    一方面,老太太年紀大了。她坐在你家門口,不能推不能罵,萬一老人家有個三長兩短,醫藥費乃至於棺材錢這家是出定了。

    另一方面,聾老太太可是五保戶,家裏人都是爲了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如今留着聾老太太一個人,可是染血的榮耀,要是她受了委屈,廠裏就第一個不答應——這可是烈屬啊!

    所以易中海兩口子才時不時照應着聾老太太,隔三差五送個飯,算是扯虎皮做大旗,營造出自己尊老敬老的形象,也鞏固自己一大爺的地位,纔好給自己的養老找個依靠。

    聾老太太着實是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耳朵也時靈時不靈,眼睛看東西也花了,平時就待在屋裏不出門,深居簡出的。

    除非遇到傻柱的事兒。

    傻柱這憨子,在老太太心目中,可和自己親孫子一樣!

    傻柱這個混不吝,能犯渾這麼久,不只是易中海把他當打手和養老依靠來包庇,聾老太太的偏向也必不可少。

    聾老太太拄着柺杖,邁着小碎步走過來,衆人跟碰見易碎品似的,連忙讓出一條道兒。

    看見地上痛得縮成一團直抽氣兒的傻柱,聾老太太的老臉皺成一團。

    “何雨棟,是你打的傻柱?”

    何雨棟毫不猶豫:“是我打的。”

    他敬佩烈士,也願意尊重關懷烈屬,可他纔不會慣着那些倚老賣老之人的毛病!

    “何雨棟啊何雨棟,傻柱是你哥!你親哥!你、你怎麼能把他打成這個樣子……哎呦呦。”聾老太太使勁用柺杖杵着地面,咚咚直響,“還不快把你哥扶起來,和他道個歉啊!”

    何雨棟嗤笑一聲。

    “我哥?他有個哥哥的樣子嗎?他也配當我哥?”

    “老太太,您甭擱這兒拉偏架。您也不容易,平時大家樂意敬您三分,您可別拿着這三分顏色就開染坊了!”

    年紀大、不容易就該被讓着了?誰活着容易了?憑什麼沒底線地讓着你啊?

    對待得寸進尺的老糊塗,沒必要太客氣!

    看熱鬧的衆人都驚呆了。

    “嚯,何雨棟這小子膽大包天啊,敢這麼懟老太太。”

    “不怕老太太賴上他?”

    “這小子,真剛!”

    “他要翻天了啊!”

    大家夥兒就算對聾老太太有什麼不滿,也多是憋在心裏暗地抱怨兩句,從沒想到居然會有人當面鑼明面鼓的懟過去!

    嘿,您甭說,還真有點爽。

    易中海神色複雜——何雨棟還真是個硬點子,等閒拿捏不住啊。

    劉海中冷眼旁觀,決定放任這小子衝鋒陷陣,自己在後面撿便宜,當那隻螳螂捕蟬的黃雀。待何雨棟和易中海兩敗俱傷,自己再來坐收漁利。

    閻埠貴則心下暗喜,覺得自己提前投資對了。就何雨棟這種人,文武雙全的,將來肯定有出息,和他打好關係,有百利而無一害。

    聾老太太瞪着眼,沒反應過來。

    多久沒人敢這麼和她說話了!

    不過龍老太太有一點好,就是特別識時務,從來不幹雞蛋碰石頭的事兒。這一下不來臺,她馬上就裝沒聽見了。

    “你說啥?我沒聽着。”她板着一張臉,“打架鬥毆,思想覺悟有問題。”

    說着,就彎下腰去扶傻柱。

    易中海肯定不能幹看着啊,也就坡下驢,和一大媽一個扶傻柱,一個扶聾老太太,帶着往自己屋裏走。臨走前,還不忘說兩句。

    “給大家添麻煩了,今天這事兒先了了,大家散了吧。”

    何雨棟翻了個白眼兒,也懶得和這些禽獸掰扯,準備回家喫晚飯。

    那麼豐盛的晚飯,要是被這些人敗了胃口,就太可惜了。

    就在這時,賈張氏一骨碌爬起來,擋住了何雨棟的路。

    “小雜碎!我還沒跟你算賬!要不是你個我兒打賭,東旭怎麼會殘廢!你得賠錢!”

    何雨棟冷笑。

    “你想錢想瘋了!是他自己能力不足操作失誤,才引發的事故,我只不過和他打了個賭,可沒把他綁在機器上!”

    “我等閒不打女人,但要是你再撲上來撒潑,我就讓你見識見識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賈張氏躊躇一陣,又跌坐在地,連哭帶罵,呼叫老賈,悲嘆小賈。

    這也算是她壓軸的大戲了。除了撒潑哭喪,賈張氏再沒了別的辦法。

    回到家,何雨水正焦急地等待着他。

    “你怎麼沒喫?”

    “哥你沒回來,我不能自個兒喫啊。”何雨水把菜放在蒸鍋上保溫,哪怕又餓又饞也沒自己先開動。

    “事情已經結束了,快開飯吧。”何雨棟微笑着摸了摸妹妹的頭頂。

    紅燒魚,青椒土豆絲,糖醋小排,豬骨豆腐湯,配上香香的白米飯,簡直能喫下三大碗。

    這麼豐盛的一餐,讓何雨水差點把舌頭都吞下去。

    哥哥有擔當又疼愛自己,何雨水更敬愛何雨棟了。

    這次全院兒大會,讓大家看了好一場熱鬧,回家之後都還津津樂道。

    閻家。

    “何雨棟這小子,膽子是真的大。”閻埠貴搖頭晃腦,“他可是有出息的材料,你們得和他打好關係。”

    閻解成有點膽怯。

    “不能夠吧,他今兒可是連着得罪了一大爺和聾老太太哎。”

    閻埠貴不贊成地搖搖頭,手掌在桌面上輕輕一拍。

    “這小子聰明的很,那種情況下還十分冷靜,說話有條有理,辯得清清楚楚。”

    “以前他總是生病,現在身體好了,傻柱都打不過他。”

    “更別提,三個月內這小子就成了六級鉗工,還在領導面前留了名,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相比起來,咱們院兒裏這幾個大爺,在他面前算什麼。”

    “人家可是要一飛沖天的!”

    要是能巴上這條大船,以後兒孫們的前程都有人提攜!更不要提現在就能沾上不少便宜了。

    “瞧見沒,還是你們的老爸英明。”三大媽贊同地說,“多和你們爹學着點!”

    “於莉啊,你經常過去幫幫忙,他有什麼好東西呢,給你你就拿着。”閻埠貴慈眉善目地說。

    “他不是還讓你幫忙拆洗東西嗎?藉着這個由頭,和他多打交道。”

    於莉低頭答應,心裏想的卻是,如此好男兒,能和他成一番好事,那才叫自己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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