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載入中......”

    “玩家孟醒,進入第五重夢境。當前世界時間爲冰河99年...”

    孟醒皺了皺眉,他沒有繼續聽系統說話,而是先從桌子上擡起頭,用手指按揉着太陽穴,想要緩解頭痛。可頭痛剛剛緩解一點,胸口就開始翻涌,想吐又吐不出來,難受的緊。

    這像是喝醉了。孟醒做着判斷。

    他晃晃腦袋,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這大概是什麼酒館,光線昏暗,酒館中人聲嘈雜,人們推杯換盞的聲音此起彼伏,酒液碰濺中,酒香味彌散開來,卻弄的孟醒更難受了。

    他受不了這樣昏暗嘈雜的環境,想要出去透透氣,便從自己坐着的位置上站起身,卻因爲剛剛醉的太厲害,沒把握好平衡,不小心撞到了旁邊桌的人。

    被撞的人回過頭來,是一個穿着皮夾克的青年男人。孟醒說了聲“不好意思”,便搖搖晃晃的往酒館出口走了。

    皮夾克坐在酒桌旁看着孟醒像是要離開酒館的樣子,愣了一下,隨即就跟同桌的同伴議論了起來:“這小子看來醉的不輕。”

    同伴深以爲然的點點頭,然後跟皮夾克一起,等着看孟醒哆哆嗦嗦的再回來。

    孟醒完全不知道背後有兩個人在等着看自己的好戲,他一路扶着牆壁,終於強撐着沒摔倒走到了門口,在臨出門前,他注意到酒館門口的衣架上掛着一排排厚重的棉衣,款式大小還不同,像是不同的人的。

    八月的天氣爲什麼有那麼多棉衣呢?疑惑在孟醒腦中一閃而過,但醉酒的腦袋沒有思考的餘力,他直接推開酒館大門,卻不是他想要的清新空氣,而是另外一道門。

    這酒館竟然還設了兩道門...孟醒嘟囔了一聲,繼續推開了這第二道門,推開之後,發現眼前還有第三道門。

    疑惑在孟醒內心愈來愈重,而且,他還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一絲冷意。

    酒館的每一道門都很重,但即便這樣厚重,這絲讓人忍不住抱起胳膊的冷意卻還是從狹窄的縫隙中涌入。

    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醒不明白,但他隱約知道眼前這一道應該是最後一道門了,第三道門後,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雙臂一起用力,有些費勁的推開了這道格外厚重的大門。

    在推開的一瞬,極寒的風雪從敞開的大門中灌入,吹的孟醒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他擡手遮着臉,防止風雪吹到他的眼睛裏,透過手指的縫隙,他看到酒館外的天地,蒼茫又昏暗,除了呼嘯的風雪,天地中再沒有任何的活物。

    在這萬里蒼茫的白色中,孟醒的思緒也變得蒼茫,只剩一個字在腦海中叫囂冷。

    太冷了。

    像是一瞬間墜入了冰窟,孟醒整個人都被凍僵住了。

    除了身體在風雪中凝固,似乎連思維都要凝固住一樣,孟醒毫不懷疑,他只要在這風雪中再多待一秒,他就會凝固成一尊雪夜中的冰雕。

    他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讓僵硬的四肢重新運轉,他將大門用力的推上,風雪再次被阻隔在門外,但孟醒猶嫌不夠,他的體溫還未恢復正常,他哆哆嗦嗦着,蹣跚着腳步,幾乎是逃也似的,向着兩道門後的酒館內部跑去。

    他一路跑回了剛剛坐着的酒桌,這裏離暖氣最近,他蜷縮着身體,貼近暖氣取暖。

    耳旁傳來鬨笑聲,像是有人在嘲笑他的狼狽,孟醒沒功夫管,他的酒意已經被這死亡的風雪給吹散了,但他太冷了,冷到即便貼着暖氣片,卻還是不住的打顫。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孟醒擡頭看了一眼,是剛剛他不小心撞到的皮夾克,皮夾克遞了一杯酒過來,冰藍色的酒液在杯壁中搖盪。

    烈酒有暖身的效果,孟醒雖然剛剛纔從醉酒的渾噩中解脫,但此刻他卻也顧不得了,接過杯子就仰頭灌了一口。

    嗆人的烈酒順着喉嚨灌入胃腸,孟醒終於感覺到了一絲暖意,像是劫後餘生,藉着酒勁兒,他終於緩過來了。

    “多謝。”他跟皮夾克道了聲謝。

    皮夾克擺擺手,沒說什麼,就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跟同伴閒侃去了。

    孟醒捧着酒杯,又小小的抿了幾口,他不敢喝太多,畢竟他酒量不太好,但他也確實需要烈酒幫助他暖暖身子,以及思考他現在在一個什麼樣的境地。

    孟醒讀起了系統說明,冰河99年。這個夢境跟他原本的世界很像,甚至,在近百年之前,這裏用的也是公元紀年。

    但變故也出在百年之前,本該永恆的紅日,開始熄滅了。

    這不像是開關燈一樣,燈滅是瞬間的事,對於體量龐大到難以估計的太陽而言,熄滅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

    漫長到近百年的時間下來了,人們依然能看到圓日東昇,紅日西落。

    雪線一步步降低,春天越來越短,人類的居住面積在冰雪的低溫中不斷收縮聚攏,村落消失,人們必須聚集於有暖氣供應的城市之中,這些都是太陽開始熄滅帶來的變化,但總歸,這些變化太慢太慢了。

    於是,人們的態度也從惶惶不安的恐懼變成了得過且過的隨意。畢竟在人類短暫的生命長度裏,或許他們這一代人死絕了,太陽卻也還沒完全熄滅。

    活在當下的人何必去憂慮後世的存亡呢?這就好像蜉蝣憂慮天地會在億萬年後傾塌一樣可笑。

    更何況正在熄滅中的太陽,除了政府更改的冰河紀年,和這時不時肆虐一場的大風雪,對衆人的生活並沒有造成什麼特別大的影響。

    硬要說有什麼影響,就是每逢雪暴到來,只能在屋內躲避的時候,酒館的生意總會格外好些,因爲相比被悶在家裏,大家還是更願意跟同伴們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孟醒旁邊的皮夾克就在跟同伴聊天,他們聊枯燥的工作,聊美麗的姑娘,也聊雪暴結束後,相約去冰凍的湖面上釣魚。

    但也有人有些心不在焉,酒吧後的老闆一邊擦着酒杯,一邊看着電視上的專家講座,講座上在播放專家對於這場雪暴的分析。

    現在其實並不是夜晚,而剛剛是上午十點。這並不是孟醒的認知錯誤,而是天色確實昏暗如同半夜。

    太陽的熄滅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隨之而來的全球低溫,風雪肆虐,同樣進展緩慢。但在近幾個月中,這個過程似乎突然加劇了。

    白日肉眼可見的變短,即便雪暴退去,天亮的時間依然只有短短六七個小時。而雪暴的頻率也在加快,相比往年一年至多一兩次的頻率,這一回雪暴距離上一次,將將過去了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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