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問題在大腦裏打轉，像是“你的神力竟然恢復了？！”
又像是“你竟然把神力用在這種地方？！”
轉來轉去，最後問出口的,是第三個問題。他坐在孟醒腰上,不敢置信道：“你的神力竟然可以用在這種地方？！”
孟醒：“......”
“......當然可以。”因爲溫如嵐話裏的震驚太明顯，所以孟醒一邊答一邊再次展示了一下。
他先伸手扶住溫如嵐的腰，然後心念一動,在溫如嵐突然發出“唔......”的一聲後,及時的接住了溫如嵐軟下來的身體。
溫如嵐倒在孟醒身上,他面色泛紅，緩了好半晌才從那股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極致的歡愉感裏緩過來。
這感覺像是今夜他跟孟醒那幾次胡鬧進行到最高潮的時候，可這回出現的時候沒有任何鋪墊或前戲，憑空而來，也憑空消失,若雖非這殘留的餘韻太長,簡直像是虛假的幻覺。
或許也就是幻覺......
待餘韻完全消失後，溫如嵐的神色慢慢平復了下來,他不說話,也不動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孟醒卻從他看似如常的表現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他輕聲問道：“怎麼啦？”
溫如嵐不答，只將抱着孟醒的手用力的縮緊了一點。
孟醒任由他這麼抱着，同時還用手輕撫着溫如嵐的後背,安撫對方。
他的安撫奏了效，在不知道多久之後，溫如嵐終於有了動作,他抱着孟醒的手更加用力的縮緊，緊到難以分開。
他將額頭貼在孟醒的胸膛上，掩蓋着自己的神情，他低低道：“你會不會走？”
帶着點小心，帶着點不安。
孟醒一時沒有說話，沉默的未知讓不安感加重，溫如嵐想擡頭看看孟醒的神情，又不敢擡頭，他一動不動的維持原狀。
良久，一道帶着些微迷茫的回答打破了僵局。
“我不知道。”孟醒這麼說。
溫如嵐的心情一時五味雜陳，不知道這個迴應是否已經算是幸運，畢竟孟醒沒有直接說會走不是嗎？
或許他就不該問，這樣他起碼還可以在自欺欺人的可以跟孟醒一輩子相守的歡喜中度過剩下的一點時間。
可他終究還是騙不了自己......溫如嵐從孟醒身上下來，他並未離開孟醒，而是半抱半倚的躺在孟醒的臂彎裏。
孟醒看着窗外漆黑的天色，嘆了口氣道：“睡覺吧。”
溫如嵐“嗯”了一聲，他準備睡了，可在臨睡前，他又擡頭看了孟醒一眼，他一言不發，可孟醒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孟醒笑了下，一邊親了下溫如嵐的額頭，一邊輕輕道了一聲：“晚安。”
這兩個字像是有魔力，心事紛雜，溫如嵐本來以爲自己今夜很難入睡的，可在聽完這兩個字之後，沒過多久，他的意識就沉了下去。
在感覺到溫如嵐睡着之後，孟醒調整了下自己的姿勢，讓懷裏的人可以睡的更舒服。他讓溫如嵐睡覺，溫如嵐一下就睡着了，可他自己，卻是久久難眠了。
他會不會走呢？
孟醒也不知道。
在神位和溫如嵐之間，他選擇了後者，可那是因爲他知道即便他放棄掌控夢境的神力，天道也會孕育出新的神明，來接替他的職責。
可......孟醒擡起手臂舉在眼前，他看着自己的五指。他的掌心空無一物，可只要他心念一動，他的掌心可以出現任何東西，他放棄的神力，卻於今日，重新回到了他身邊，這說明了什麼呢？
這是否說明天道出了什麼變故？是否說明...不會有那個接任者的出現？
是要繼續待在這個夢境裏，對面臨夢魘威脅的三千夢域不聞不問，還是重新承擔起自己的責任，這對孟醒其實從來都不是一個選擇題。
他是愛溫如嵐的，可他同時也有自己堅守的東西，無燼提出的條件是那樣誘人，他苦苦求尋的死局出路近在眼前，他卻想也不想的拒絕。
他願意爲救溫如嵐放棄很多東西，可這不包括讓三千夢域被魔物所侵蝕。
那是底線，不能退，不能讓。
他爲守護而生，那些鐫刻在靈魂裏的東西，令他無法在夢域可能遇到威脅的時候，坐視不管。
那麼他勢必會離開。
離開多久，還回不回得來，這些都是孟醒也無法給出答案的問題。
靜謐的夜裏，孟醒又嘆了一口氣，他閉上眼，將煩擾的心緒先丟在一邊，他也準備睡了。可他有些失眠，輾轉反側到臨近天亮，他才迷迷糊糊的真正睡着。
今夜過後，一切如常。溫如嵐沒有再問那個問題，甚至刻意的迴避孟醒神力恢復了這件事，他像是往常一樣工作，一樣的在工作之餘跟孟醒胡鬧。
只是到底還是不一樣的，像是他曠工的次數越來越多，也沒什麼正經理由，就是想粘着孟醒，又像是在跟孟醒進行只有兩個人的“工作”之時，他對孟醒提了個要求。
“不許用神力作弊。”
孟醒一怔：“可我......”
可我會弄痛你。孟醒這句話沒來得及出口，就被溫如嵐放到他脣邊的食指抵住了。
溫如嵐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後慢慢擁住了孟醒，他在孟醒耳邊低聲的呢喃：“沒關係......”
弄痛也沒關係。
夢本身就是虛幻的，這個夢境裏有形形色色的人，可這些形形色色的人都不過是幻影，他和孟醒是唯二的例外。
孟醒帶給他的，溫熱的親吻，糾纏的呼吸，相扣的指尖，都是真實。孟醒就像是這片幻海中的信標，讓溫如嵐得以在幻夢之中，從不會迷失。
但如果連這彼此結合的歡愉都是假的，這幻夢之中，到底還有什麼是真實的呢。
相比起美好虛幻的歡愉，溫如嵐選擇痛楚，痛楚雖痛，但起碼這痛楚真實，刻骨銘心的真實。
孟醒大概也明白溫如嵐的想法，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在做的時候儘量小心。捷徑已經被堵死了，他開始認真的跟溫如嵐研究和探討技巧，只是沒等他取得什麼階段性的成果，那個他和溫如嵐都刻意忽略的分離，就在出其不意的時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