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渡口前,走出太行山的楊明來到此處,在河邊看到了一艘小船,小船之上還有一個小人。
“客人可是要渡河嗎?”小人從船頭站起身,揚起一張臉頰兩側帶有雀斑的小臉道。
“是要渡河,渡河的船資多少?”楊明看着面前的小人,在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一個名字來:兌鯉,一個倒黴的小女孩,一個此時應該已經身死的小女孩。
“只需要三錢。”兌鯉伸出自己的三根小指頭道。
“倒也不貴,不過,我不用坐船也能過去。”心情已經完全放鬆下來的楊明,此時甚至有些閒心想要逗逗這個小女孩了。
“不用坐船你也能渡河?難道你是天空的飛鳥,或是水中的游魚嗎?”兌鯉好奇道。
“我既不是飛鳥,也不是游魚。”楊明說話間已經踩在了水面之上,在小女孩震驚的目光中,楊明在水面上,卻是如履平地。
“你看,我可以走過去。”楊明從水面上走向兌鯉的小船道。
“伱是神仙嗎?”兌鯉看着面前的一幕,眼眸轉動,有着超越她現在年齡的心思已經讓她想到了許多東西。
“神仙不可見,還是人。”楊明走上船頭,看向兌鯉的目光中已經多出了審視之意。
兌鯉,一個原本會成爲八玲瓏中一員的小女孩,一個喜歡玩球,還能讓另外幾位同伴爲之懼怕的小女孩。
兌鯉在生前不會武功,爲何會在死後成爲八玲瓏中一個讓同伴忌憚的成員?其中的原因是什麼,楊明此時算是看出了一絲端倪來。
小小的兌鯉,竟然也是一個天才,一個在精神一道上有着特殊天賦的天才,一如羅網殺字級殺手乾殺一樣,有着一種特殊的天賦。
“你還需要渡船嗎?”兌鯉期待着問道。
“一錢。”楊明伸出一根手指道。
“兩錢。”兌鯉討價還價道。
“成交。”楊明這次答應的很乾脆。
當楊明回到屯留城之時,整座城池已經殺的人頭滾滾,成蟜反叛大軍中,千夫長以及其上的軍官已經盡數因連坐之罪而被斬首,但這卻並不是結束,來自咸陽的命令是要連坐到百夫長一級的軍官,將近十萬的大軍,百夫長,那可是九百多人,九百多顆人頭,背後更是九百多個家庭,數千口人。
“這是來自相國府的命令?”楊明從王翦手中接過名單,當楊明返回屯留城時,他就是此地官職最高,爵位最重之人。
“是,護軍大人,連坐到百夫長一級,實在是太過了,他們都是軍中真正的精銳,不曾死在戰場上,卻因爲成蟜之叛死在自己人手中,實在是說不過。”王翦說道。
“這些話你可能對呂相國說起?”楊明反問道,在他展開的竹簡中,列着一個又一個的名字,正是即將因連坐而要被斬首的九百餘百夫長。
王翦這老小子可不老實,他自己準備將這些人救下來收爲己用,但他自己卻不出手,而是攛掇着讓自己出手,在前邊頂住來自相國府的壓力。
“末將人微言輕,在相國府那邊,實在是沒有說話的餘地。”在楊明的審視下,王翦面不改色地說道。
這是一個真正的人精。
“王將軍,你要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楊明強調道。
聽楊明如此說,王翦就已經知道,楊明已經看出了自己的意圖,自己若是再裝下去,那就真的不上道了,於是說道:“護軍大人此次的人情,王翦銘記在心,他日,必有厚報。”
“這九百多人可是真正的軍中精銳,以他們爲骨架,可以很輕鬆的掌控一支大軍,王將軍,這個人情可不小。”楊明提醒道。
“拾人牙慧而已,若無護軍大人的龍虎禁軍在前,末將又如何能夠想到這件事情。”王翦謙恭地說道。
“你找了一個好老闆。”楊明意味深長道。
此時的楊明差不多已經可以肯定,王翦已經搭上了秦王政的關係,這位深居咸陽宮的秦王政,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在秦國內部伸出了自己的觸手,直到有一天,他會給秦國,甚至是天下,一個大大的驚喜。
百戰穿甲兵,要始於這屯留城了。
秦王政七年的攻趙之戰,因爲成蟜的反叛之事,只能以虎頭蛇尾的方式結束,此次事件,在六國看來是秦國的無可奈何。
但在秦國掌權的幾人看來,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反正,這是一場只有成蟜虧了血本,各方都覺得自己賺了的事情。
而當楊明準備返回咸陽時,一道來自咸陽的詔令出現在楊明的手中。
龍虎禁軍一部入駐滎陽,以威懾在成蟜反叛一事中蠢蠢欲動的韓國。
看着詔令中蓋着的咸陽宮、甘泉宮與相國府的大印,楊明不由笑了,龍虎禁軍這樣的強軍駐紮在上林苑,還真是讓許多人食不甘味啊,畢竟,上林苑距離咸陽城實在是太近了。
但誰又知道,將龍虎禁軍一部從上林苑調往滎陽,不是楊明正想看到的事情呢?
韓國,在紫女在洛邑與楊明分開時,楊明就已經在注視着它了,從與呂不韋以魏國羅網分部換取韓國羅網分部,再到今日的這道調兵詔令,看似是楊明虧了,但哪一個不是他自己想要得到的結果。
“看來這一次我是要失約了,五年,我可等不了了,希望這一次見到你時,你還會與我說起那句話,那時候,我也就卻之不恭了。”楊明收起詔令,臉上已經多出了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笑意。
當楊明返回咸陽時,時間已經是秦王政七年的九月中了,秦王政七年即將結束,而秦王政也在這一年,過了二十歲的年齡,因爲成蟜之亂,秦國內部的氣氛愈發的微妙了。
“你應該將成蟜的人頭帶回來纔是,那樣哀家幫你運作一番,你的功勳就可再進一步了。”甘泉宮中,趙姬對空手而回的楊明說道。
“血糊糊的,懶得自己動手,而且,成蟜畢竟是大王唯一的弟弟,誰知道大王在心中是怎麼想的。”楊明解釋道。
“大王當然想着成蟜去死了,哀家還能不瞭解自己的王兒,他可是哀家親手養大的。”趙姬自信滿滿地說道。
看着趙姬臉上自信的笑容,楊明很想回上一句:不,你並不瞭解他。
趙姬這虛假的自信,可是她將自己坑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