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點點頭:“我說...嘶!”
話還未說完,聞浠忽然加重力道抓住他的胳膊,耳畔傳來聞浠冰冷又溫柔的話。
“如果你再騙我,我會把你的腿打斷。”
江野喉間上下滾動,什麼都沒說,只是用力圈住了她,似乎要揉進骨髓裏。
.......
屋內的白俊輕輕道:“這算和好了嗎?”
白擎:“原來,哄人這麼簡單啊?”
白樂生臉色黑沉:“哼,便宜他了。”
兩天後,距離除夕還有一個禮拜。
關於宋翔的事情還在調查,厲家產業原本是要被江、白兩家分食,最後被YC財團提前吞併。
聞浠坐在辦公室裏,江野去處理手頭上的事情。
咚咚咚!
辦公室大門被敲響,
聞浠沒有擡頭,手上唰唰簽字。
姜力從外面進來:“聞總,宋總問明日的尤溪年會,您是否出席?”
“出席。”
姜力:“好的。”
聞浠察覺人還沒走,微微擡起頭看他:“怎麼?”
“沒...沒事。”姜力猶猶豫豫轉過身,擡腳欲走。
“江野回來了,你可以回去了,人事那邊你去打聲招呼就行。”
姜力轉過身,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不知怎麼說,
聞浠表面冰冷,其實對身邊人很好,自己跟着她的兩年,福利待遇不能說最好,也是普通人的三四倍,
可是他從小習慣了跟着江野,之前是以爲江野去世,現在他回來了,還是想回去。
姜力不知怎麼開口,因爲感覺忘恩負義,現在聞浠開口,她心裏會不會也覺得養了只白眼狼。
聞浠低着頭看不到他什麼表情,但也能猜到,她沒多言解釋:“你去把我給江、白、帝三家的禮物送過去,你就不用來了。
如果沒事,就去辦。”
姜力吸吸鼻子,目露感激,恭敬彎腰:“是,聞總,還有,謝謝。”
待姜力走後。
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聞浠偏頭掃了一眼,簽字的手頓住。
——
醫院。
聞浠身着咖色風衣出現在VIP病房外,
屋內,花言澈、白沐、白樂生、白擎、白俊包括柳林都在。
她雙手插兜靜靜面無表情注視着病牀上靠着呼吸機維持生命的白榆。
柳林來到聞浠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浠浠,看看吧,最後一面了。”
白榆身體本就不好,又是抽血,又是注射藥劑,從花家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衆人從病房內退出去。
花言澈路過聞浠的時候,想說些什麼,可對上聞浠冰冷的眼睛,話哽在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
房門被關上,聞浠依舊雙手插兜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目光淡然,似乎在看陌生人。
白榆神情恍惚,沉重的眼皮被她睜開一條縫,看到聞浠的時候,眼底似乎多了一點光。
“浠...浠浠。”
她聲音虛弱,如果不是聞浠耳力好,根本聽不到。
聞浠低垂着眼眸,思索兩秒,擡腳走到她牀邊,始終一言不發。
白榆眼底閃爍着晶瑩的淚珠:“浠...浠,你能叫我一聲....媽媽嗎?”
卑微而帶着心酸。
從見到聞浠,還沒聽過她喊過一聲,她現在只想在死前,聽一次,一次。
聞浠低眸看着她,漠然無情,瞳孔倒映出她病態狼狽的樣子。
白榆努力擡起手,想去觸碰聞浠的衣服,在快要觸碰剎那,聞浠身體往後退一步。
白榆悔的徹徹底底,她無數次不再想,如果有下輩子,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一定,一定,把所有的愛都給她,絕對不會再讓她流離失所,遭人唾棄。
“對!不!起!”
滴——
她說完閉上了眼睛,淚珠從眼角滾落,儀器上的心電圖徹底變成直線。
外面守候的人,聽到聲音,瞬間衝了進來。
醫護人員把聞浠擠到一邊,給白榆做最後的搶救。
花言澈淚眼婆娑靠在牆上。
白沐幾人也不乏紅了眼,畢竟是自己的妹妹、姐姐和女兒,他們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聞浠靜靜看着這一切,她其實並不怨白榆,因爲從未有所期待。
既無期待,談何怨?
不說,是覺得,憑什麼?
‘憑什麼你一句對不起,我就要說沒關係,就能抹平一切,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聞浠離開了病房,聽着身後的哭聲,她不爲所動,脊背筆直,眉眼疏離冷淡。
走出醫院,天空飄起雪花,聞浠伸出一隻手去接,雪花落在她白皙卻略帶老繭的手上,都沒有化的痕跡。
她剛要擡腳離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浠浠?”
聞浠轉過身,看到季雲深,沒太大反應,收回腳看着他。
季雲深走近幾步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浠浠,你怎麼在醫院,生病了嗎?”
“看人。”聞浠語氣疏離。
季雲深淺淺一笑:“哦哦,事情都解決了嗎?如果需要幫忙隨時開口,我電話沒換。”
聞浠:“不用,我可以。”
兩人不算陌生,又好像是陌生人。
季雲深斟酌幾秒再次開口:“聽說江野還活着,但少了一個胳膊,你見了嗎?”
聞浠點點頭。
“那你們...”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來接我了,如果有事,去下單就好。”
“男....”
季雲深看到單手打傘站在醫院門口的江野,後面的話哽在嗓子裏,呆呆的看着聞浠走過去。
聞浠踩在雪地裏,白雪落在頭頂。
江野微微皺眉,快走了幾步,傘大半都在聞浠身上:“怎麼不站在那裏等着?”
聞浠沒回答,只是離江野近了一點,又一點,讓傘平均。
“走吧。”
江野偏頭看到季雲深:“你對他說了什麼?”
“說有事下單。”
兩人往前走。
江野:“只說了這個?”
“嗯。”
江野不再多想:“晚上想喫什麼?”
“面。”
“那加兩個雞蛋?”
“好。”
醫院門口,季雲深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雪越來越大,大的他快要看不清。
腦中閃過初遇聞浠時畫面。
髒兮兮的小女孩,雙眼淡然,手起刀落殺了一隻野兔,血濺在她的臉上,她也只是摸了一把臉。
他的目光太過露骨。
小聞浠擡起頭,語氣淡淡:“想喫?”
他下意識點頭。
小聞浠:“一百。”
季雲深花一百塊買了她的兔子。
也是這樣,小聞浠拿着錢離開,頭也不回。
畫面重合,可能從那一刻就註定了,季雲深跟聞浠,除了下單者與接單者的關係,
再不可能有其他。
口袋裏的手機叮鈴鈴響起,季雲深看都沒看直接掛斷,擡腳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