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凡看着他倆的背影,脣邊笑意漸濃,低頭望着酒杯裏自己的倒影,擡手輕擡鏡框,將酒一飲而盡。

    砰!酒杯落在桌上,伴隨禮炮、音樂和正午十二點的鐘聲,這場婚禮進入正題.....

    江野穿着聞浠親手製作的暗紅色西裝,胸口的花上彆着一枚狐狸與蝴蝶的掛件,

    左手戴着手套,狼尾被剪短,碎蓋短髮,眼底笑意溫柔,背對着站在臺上,看過去他淡定從容,沒有一絲緊張。

    可只有他知道,心裏有多緊張,無處安放的手,如擂鼓的心跳,都讓他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白沐、江玉山、柳林、冉粟、江景鳴站在臺上的角落一側,他們眼裏無一不是開心的笑。

    “有請,新娘入場。”

    話音落,伴隨着音樂聲,紅毯末端,聞浠一襲黑色婚紗出現,陽光下,黑色婚紗上閃爍微光

    盈盈一握的細腰上,無數顆鑽石點綴,形成皇冠形狀,墨藍色長髮紮成漂亮的盤發,

    黑色頭紗長而大,脖頸上的鑽石項鍊、耳垂上的耳釘,都不及她鎖骨下方那點紅來得好看、特別。

    聞浠胸口彆着跟江野一模一樣的掛件,手上戴着黑色手套,一手拿捧花,一手挽着白樂生的胳膊。

    身着白色短裙的許晚清,伴隨在身後,她眉眼帶笑,看着聞浠一步一步走向江野。

    衆人發出驚歎聲,這讓江野更加緊張,肩膀小幅度顫抖,耳邊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再沒其他。

    嘉賓席上,花言澈看着這一幕,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悔嗎?悔吧!如果當初沒有那麼對聞浠,

    現在牽她的,會不會就是自己了?

    沒人注意到,一個角落裏,多了一個人,季雲深匆匆下飛機,就爲了看一眼,聞浠穿婚紗的樣子。

    季雲深舉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便坐好看着臺上,再沒有其他動作。

    ——

    白樂生牽着聞浠走到江野身後,他拍了拍她的手背,什麼都沒說,就走下臺。

    不是他沒話說,是他沒什麼資格說,是義父,也沒有養她,所有路都是她自己在走。

    能伴她一程就夠了。

    聞浠看着江野抖動的肩膀,擡手輕拍。

    當江野轉身看到聞浠,一直在壓制的情緒頃刻爆發,低下頭,剎那間眼淚如一顆珍珠掉落。

    在看到江野哭的那一刻,聞浠不知爲何,心裏最後一絲不知名防線崩塌,

    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情緒,她發出一聲如清風般溫柔地笑:“哭什麼,我不好看嗎?”

    一瞬間全場炸了!

    “剛纔浠浠是笑了嗎?”

    “是我眼花了嗎?浠浠笑了!”

    “啊啊啊啊,浠浠笑了!”

    “聞浠笑了!”

    “她會笑了!”

    “剛纔是笑對不對?浠浠笑了對不對?”

    桑莞、許晚清、溫讓止不住詢問,其餘人也在說。

    宋浨:“浠浠會笑了!”

    白沐、白樂生等人:“浠浠會笑了!”

    聲音越來越多,江野猛然擡起頭,看到聞浠笑的樣子,心裏震驚又興奮。

    聞浠笑了,似妖花綻放,眼尾、嘴角、臉頰都在張揚着美麗,還有眼底那數不盡的喜悅,

    像壓制已久的情緒終於得到釋放,又像得到了心愛糖果的孩子。

    和江野幻想中,聞浠笑起來一樣,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從前只知其意是,嫣然一笑動人心,秋波一轉攝人魂,今日方是深深感悟到其中真意。

    聞浠見他看得呆,周圍激動的聲音,讓她擡手摸向嘴角:“原來,這就是笑的感覺啊!”

    她嘴角弧度加大。

    婚禮繼續。

    在主持人的話語下,江野兩人開始訴說誓言,

    在一句我願意,又一句我願意下,衆人鼓起熱烈的掌聲。

    溫讓身着白色長裙,過肩的長髮盤起,給江野兩人送上戒指。

    兩枚戒指,別緻、特別、獨一無二,都是對方親自準備,世界絕無僅有。

    江野爲聞浠戴上,目光溫柔的看着她:“浠浠,我愛你。”

    聞浠點頭:“我知道。”

    江野沒聽過聞浠說喜歡自己,他也不在乎她說不說,只要她是自己的就行。

    在衆目之下,江野溫柔地一手捧她的臉,一手攬住她的腰,輕輕落下一吻。

    在這一刻,一直等候的直升機和無人機,開始撒花瓣。

    無數片花瓣飄落,落在嘉賓席上,落在聞浠、江野身上,伴隨無數聲掌聲還有祝福聲,音樂聲被壓下。

    到了扔捧花的時候。

    聞浠把捧花分成四份,給了桑莞、宋浨,遞給許晚清的時候。

    許晚清後退一步,笑着搖搖頭:“我就不要啦!”

    聞浠聽此抿脣轉頭遞給溫讓。

    溫讓看着捧花,雖然穿回了裙子,可心裏終究無法揮去,她退後一步,笑得溫柔:“算了,我也不要了。”

    不知情的人不知道她們倆爲什麼不要,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聞浠也沒勉強。

    拿着捧花的兩個人都各自走向想給的人身邊,也順利交了出去。

    她們沉浸在歡笑中,幸福中。

    謝雲凡盯着身着白裙的溫讓,許晚清是因爲想嫁的人不在了,爲什麼她也不要,是一樣的原因嗎?

    一直在人羣中的張珂,看到這一幕,心中若有所思。

    角落中的季雲深鬆了緊握的手,站起身悄無聲息離開,與來時一樣。

    這一天,所有人都很開心,包括他。

    季雲深走出銀江莊園,坐上黑色轎車,司機看到他,輕聲詢問:“季爺,現在去哪?”

    季雲深沒說話,他盯着手機上聞浠淺笑嫣然的臉,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心裏有多苦澀,臉上笑得就有多熱烈。

    他當初多想讓聞浠笑啊,用盡了所有方式,現在她笑了,卻不是爲自己。

    自己的愛沒有江野那般熱烈主動,可也不比他少絲毫。

    如果換個時間,換個身份,自己主動點,像江野一樣,是不是這個笑,就是自己的了?

    司機:“季爺,您沒事吧?”

    他有點慌。

    季雲深搖搖頭:“沒事,走吧。”

    “回綠川嗎?”

    季雲深再次搖頭:“那個地方,我再也不會回去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父母,他跟聞浠不會落到連朋友都做不成。

    如果不是自己的懦弱,沒有保護到聞浠,也不會最後連說祝福的機會都沒有。

    他擡起頭望向窗外:“把我送到機場,你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死了。”

    死在他們的勢力下,死在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阻撓下,死在他們冰冷的話語下。

    司機聞言還想說什麼,見他不想說,只好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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