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給希格維格的人民帶來的傷痛，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大。
除了十數個平民家庭，還有上百個城衛軍的家庭以外，今晚，大多數家庭裏還是有一些歡聲笑語的。
或許法芙娜公和威廉姆特四世都想多了，葉赫並沒有預料到他的一些行動，會間接的幫助了更多平民沒有喪命。
更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被撤離到貧民窟的那些下城區的民衆們，雖然僅僅只是在貧民窟裏待了兩三個小時而已，但貧民們窮苦至極的生活，卻給這些衣食無憂的平民們，留下了許多難以磨滅的印象。
當“以工代賑”的計劃，被威廉姆特四世作爲安撫民心的藉口提前提出，在整個希格維格宣傳的時候，下城區的平民似乎比貧民窟的貧民更加歡迎這個國策，哪怕這跟他們並沒有太多關係。
總之，該回家的回家，該收拾的收拾，民心未散，國家未亂，這個國家仍然有重新煥發生機的可能。
皆大歡喜。
“你現在在想什麼？”
因爲問自己這個問題的人，是葉卡捷琳娜，所以葉赫把面朝希格維格夜景的身體轉了過來，看向了葉卡捷琳娜。
這位傳奇的皇女殿下仍然穿着一套有些樸素的禮裙，不施粉黛，不戴複雜的配飾，但兩人身旁的國宴廳裏，總是不會出現比她更耀眼的女士。
“我沒有在想什麼。”
葉赫實話實說，也不在乎葉卡捷琳娜會不會相信他，直覺告訴葉赫，葉卡捷琳娜會理解他的。
在一場不知道到底算是約會還是死戰，又或者二者皆有的遭遇後，葉赫一如既往的在完成委託以後，給自己運轉了許久的思緒放放假，稍微放空了大腦，發了一會兒呆。
這會兒，葉赫被葉卡捷琳娜重新激活的大腦很快就爲葉赫分析出，葉卡捷琳娜來找自己說話應該有兩個原因。
其一爲利，她想維持好與自己的關係，以後從自己這裏挖出更多更有益的東西，最好是像“以工代賑”那種國策級別的東西。
其二爲情，別誤會，葉卡捷琳娜只是來問問葉赫，還有沒有與歐若拉皇女的下落相關的情報。
這個女人和自己很像，但她比自己多了一個名爲親情的缺點，必要時，還是很好利用的。
唔……自己好像也有一個女兒，也算是有親情的人？
這麼想想，好像確實有點想伊蓮娜了。
在葉赫的目光逐漸飄忽，注意力開始不再集中的時候，葉卡捷琳娜連忙把自己的問題問了出來：
“你最近一直在希格維格活動，有發現歐若拉的下落嗎？”
葉赫的注意力被葉卡捷琳娜再次問了回來。
他勾起嘴角，對葉卡捷琳娜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把手裏的紅酒一飲而盡。
“沒有，但是，我剛好用了一個最笨的放法，所以得出了一個最簡單的答案，你想不想聽？”
葉卡捷琳娜也把手裏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把空酒杯當成葉赫，一把捏進凝實的空間裏，朝着天空彈了出去。
破碎的空間連帶着這根酒杯，一同在宮廷裏燈光的照耀下，潰散成了一朵小小的水晶煙花。
再賣關子就把伱當煙花放了！
不過他也不敢繼續逗葉卡捷琳娜了，放下了手裏的空酒杯，對葉卡捷琳娜認真解釋道：
“過去的九天裏，我翻遍了希格維格的每一個角落，檢查過這裏的每一個人，仍然沒有發現歐若拉的下落，也沒有發現有能力和膽子，把你的這個侄女從你隔壁綁走的對象。
所以，答案其實已經很簡單了。”
“果然是魔女嗎？”葉卡捷琳娜臉上的表情，不像是猜到了答案的輕鬆，反而像是遇到了更嚴重的困難。
“是的。”
葉赫知道葉卡捷琳娜肯定比自己更早猜到了這個答案，只是她無法確定而已。
她那個侄女，不是自己變成了魔女，被自己無法熟練操控的魔女能力轉移走了自己，就是被別的魔女給帶走了。
除了能力過分詭譎的魔女之外，就算是神靈出手，也會留下相應的痕跡，葉卡捷琳娜早已做出過的這個判斷，只是直到現在才被葉赫揭穿並確認而已。
魔女，在葉赫所知的情報之中最特別的，就是她們擁有着不被任何人發現自己魔女身份的，隱藏自己的能力。
也許路上一個賣花的賣花女是一位魔女，或者是她剛剛賣出的那一朵花？
也許剛纔走過的女侍者是一位魔女，或者是她端着的那瓶開封的紅酒？
總之，葉赫可不喜歡跟魔女這種太過於詭異的存在爲敵，哦，他剛剛好像想起了，在來希格維格之前，自己是不是已經接受過一次，來自於魔女的邀請函？
真糟糕呢……
不過應該會很有趣？
在葉赫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時候，沉着臉的葉卡捷琳娜沒有跟他打招呼，向前一步，便從破碎的空間裏離開了這處陽臺。
空氣再一次安靜了起來，可惜，葉卡捷琳娜還給葉赫的這份寧靜，應該不會持續太久。
國宴廳裏的舞曲聲暫告了一段落，在這場最大規模的貴族舞會中起舞的貴族男女，從共舞的狀態分開，或攜手走向了放滿餐食的長桌，或分別走向了各自真正的舞伴。
當然，最多的貴族們，是回到了他們所支持的皇子皇女周圍，接下了阿諛奉承的接力棒，繼續把卡西奧和卡特琳娜封鎖在原地，動彈不得。
還強迫這些高貴的皇子皇女們爲自己露出微笑。
有趣，但看上一小會兒，葉赫就膩了。
“先生。”
侍從把放着紅酒杯的托盤送到了葉赫身側，等待着葉赫伸手取走其中一杯，他好把葉赫放在陽臺的空杯替換走。
一雙帶着白色蕾絲手套的手伸了過來，舉起了兩杯紅酒。
這位少女，是卡特琳娜的一個妹妹，她示意侍從已經完成了任務，把侍從趕走以後，才向葉赫遞過去了一杯紅酒。
“葉赫先生，感謝您爲威廉姆特做出的貢獻。”
少不經事的少女，看上去像是被葉赫空寂的背影吸引而來的。
她這份趁卡特琳娜沒空，挑戰一下“卡特琳娜做不到的事”的勇氣，其實已經值得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