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學奇和葉琳琅都記得爺爺奶奶在世的時候,他們是最重視規矩的人了。
當初葉學奇棄文從商在葉家還引起了不小的震動,還是葉學奇私下裏和在世的葉老爺子徹夜長談之後他們才勉強同意的。
葉夫人閉了閉眼睛,聲音淡漠:“沒錯,當初我的確是用了手段才嫁入葉家的,但原配夫人的死非我本意,我只是想要在京市站穩腳跟,有個可以依靠的人。”
“你想要站穩腳跟沒錯,你可以狠毒也可以不擇手段,但是害了她人的性命永遠都要揹負着孽債,甚至會牽連到子孫後代。”
徐靜茹急了。
她顧不上尊重婆婆,語氣焦急不已:“沈小姐,那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小杰嗎?”
“那個孩子呢?”
葉琳琅和徐靜茹同時開口,說的卻完全不是一回事。
“那個孩子啊……”
沈曦笑了下,只是笑容怎麼看都透着股涼意。
“不知道葉小姐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
“你是說……那個大哥是被我媽媽害死的?”葉琳琅聲音顫抖,清水般的眸子裏難掩失望。
葉夫人反駁:“不是我,我沒有害死那個孩子!”
“是啊,孩子不是你親手害死的,你只不過是明知道孩子身體不好有很多忌口故意放縱而已,你只不過是看着孩子落水見死不救而已……”
不止葉琳琅震驚,就連和葉夫人相伴了幾十年的葉禮安也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枕邊人。
“阿容,真的是你害死唯安的?”
葉夫人清楚了沈曦的厲害之處,知道在她面前什麼也隱瞞不住,索性直接承認了。
“沒錯,當初是我故意寫匿名信告訴你原配妻子我的存在,也是我故意害死齊唯安的,誰叫你爸媽當初對我存有偏見,警惕心還那麼重。”
“你……你怎麼能這麼做?”
葉禮安不知教育出了多少優秀的學生,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骨子裏竟然是這樣的冷漠惡毒,連個孩子也不放過。
他卻絲毫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他用情不專,原配妻子不會死,兒子也不會慘死……
“沒有人不想成爲人上人,我爲了我自己的兒子鋪路有什麼錯?”
“你們葉家自詡百年書香門第,可骨子裏還不是爛透了,當初對我處處防備不許我接近葉唯安,在他死後學齊出生,你爸媽還不是將重心放在了學齊身上?”
葉夫人神色漠然,絲毫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錯。
“如果不是我當初放手一搏,你會有學齊這麼出色的兒子?會有琳琅這麼個名譽京市的女兒?會有明珠撒嬌賣萌哄得你天天開心?”
“葉禮安,人不能既要又要,你想要的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沈曦淡聲道:“所以現在到葉夫人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葉夫人立即警惕的看向沈曦:“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沈曦只是笑笑,沒有說什麼。
很快,大家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原本暖氣十足的房間裏,瞬間瀰漫着森森陰氣,明明什麼也沒有,可卻讓人感覺到心涼。
葉夫人以爲又是沈曦在故弄玄虛,剛要怒聲指責,嗓子卻像是被人緊緊禁錮住,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葉琳琅卻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顫巍巍的說:“媽、媽媽,你脖子上有隻、有隻手!”
聞言,葉夫人頓時驚懼不已。
小小的手,也就三歲歲孩童的手。
可就那麼掐在葉夫人的脖子上,讓她怎麼也掰不下來。
那冰冷的感覺,就像是大夏天的鑽進了冰庫裏。
“嗚嗚……”
葉夫人嘴裏發不出聲音,只能用眼睛求救,目光殷切的看向了葉禮安和兒女。
而葉家人全部被這一變故驚呆了。
尤其是葉明珠,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慶幸自己被沈曦禁言了,不然這個時候早就尖叫出聲了。
饒是如此,她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致。
葉琳琅倒是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夜明珠死死的抱住了。
要說葉家唯一鎮定的人,只有徐靜茹了。
她嫁入葉家近十年,不能說自己是多麼好的兒媳婦,但也從未和公婆大小姑子鬧過臉紅。
而且,因爲孃家有錢,她也不在意葉家的一切。
唯一視若珍寶的,唯有兒子小杰。
因此,她並不畏懼任何報復。
“沈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媽媽!”
葉琳琅震驚於自己的媽媽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可再怎麼樣也是她的媽媽,她沒辦法見死不救。
“葉唯安死的時候四歲不到,原本他頭七之後就要去投胎了,卻因爲聽到了葉夫人的話知曉了自己是被害死的而懷有怨氣,以至於他三十多年都只能做個地縛靈。”
葉琳琅心尖狠狠顫了下。
她知道沈曦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爲那個孩子抱不平。
不!
確切的說,那並不是孩子,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大哥。
葉琳琅內心矛盾極了,她知道自己不該被親情道德綁架,可那不是別人,是生養她的母親啊。
“救……救我!”
葉夫人脖子傳來的窒息,幾乎要讓她呼吸不過來。
她伸出了手,想要朝着離自己最近的葉禮安求救。
葉禮安下意識的握住了她的手,那一瞬間身上突然涌起了一股冷意,像是在警告他。
“唯安,唯安是你嗎?”
對於葉唯安這個葉家第一個出生的孩子,葉禮安是真心放在骨子裏疼愛的。
要不然也不會不顧忌諱,將自己兒子取名叫做唯安了。
唯安,唯安。
不求其他,唯一願望他平平安安的意思。
回答葉禮安的是一聲小孩子的輕笑聲,只是很快笑聲就變成了淒厲的質問。
“爸爸,你爲什麼要和這個壞女人結婚?是她害死媽媽的,也是她害死我的,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葉唯安按照年齡來說,他今年已經快四十歲了。
但是他死的時候只有四歲不到,因此死後幾十年也只是三歲多孩童的模樣。
稚嫩而淒厲的聲音,化作了尖銳的刀子狠狠紮在了葉禮安這個老父親的胸口,疼的他心臟一抽一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