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山，五莊觀。
這一日，又是人蔘果萬年成熟之期。
人蔘果樹下，紅雲看着這一幕，突然感慨道：
“三萬年一開花，三萬年一結果，三萬年一成熟，三萬年一蒂落，需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合一元會之數，才得一枚果子。”
“是啊，一元會澆灌守護，只爲了一枚果子，等果子熟了，卻發現果子還不能喫。”
鎮元子嘴角下意識的翹起，眼中卻多了一絲哀傷。
都說山中無甲子，洪荒不計年。
可時光長河奔流向前，又何曾饒了哪一尊先天神聖？
數百元會匆匆而逝，有不變者，可改變的，卻更多。
比如，人蔘果樹。
從那以後，就變成了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三千年一成熟，一萬年就結了三十枚果子。
讓祂很是吃了個痛快。
“可惜，以後怕是就再也喫不到了。”
紅雲哈哈一笑，自人蔘果樹下站起身來，衝着鎮元子拱手一禮，很是灑然：
“多謝道友一路相伴。”
鎮元子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
紅雲只是笑着看着祂，言非所問道：“鎮元子，答應我最後一件事吧。”
“這最後一程，讓吾自己去走。”
“是善還是惡，終究要得一個明白。”
鎮元子搖了搖頭，剛要開口，卻被紅雲一句話堵了回去。
紅雲：“這是我的道，還請道友成全。”
袖攏下，鎮元子攥緊的拳頭又鬆了開來。
紅雲轉身向五莊觀外走去。
在即將跨過大門的那一刻，祂突然停下了腳步，道：
“鎮元子，我當初也不過只是爲了吃了你罷了。”
說罷，紅雲邁入虛空中消失不見。
下一刻，一道仙光自五莊觀中擴散而出，宛若一隻碗，將整個萬壽山倒扣在內。
地書大陣，開啓！
鎮元子立於大門之內，望着紅雲離去的方向，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
離開五莊觀後，紅雲徑直迴轉了自己的火雲洞。
而在半路上，有一尊先天神聖攔住了祂的去路。
身軀如嶽，雙翼垂天！
正是妖師鯤鵬。
“紅雲，交出鴻蒙紫氣！”
鯤鵬兇唳，一縷氣息擴散，成片的空間瞬間就炸了開。
密密麻麻的漆黑裂縫向外不斷蔓延，猶如一層天幕，遮天蔽日，讓萬靈沉淪黑暗！
“什麼爲善？什麼爲惡？”
紅雲突兀開口道。
“嗯？！”
鯤鵬愣了一瞬，祂猜測了紅雲各種可能的說辭，但怎麼都沒想到，紅雲冷不丁的冒出來了這麼一句。
祂是來搶鴻蒙紫氣，而不是來論道的！
鯤鵬冷哼道：“紅雲，少給本妖師裝瘋賣傻，交出鴻蒙紫氣，吾可饒你不死！
否則，定讓伱月缺難圓！”
紅雲像是沒聽到一般，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正如此刻，你爲惡，那吾殺你，是善還是惡？”
“找死！”
鯤鵬徹底怒了，雙翼如天刀，以陰陽爲鋒芒，斬破時光歲月，要將紅雲誅殺當場。
“轟～”
這時，一枚葫蘆突然出現，噴薄出無邊散魂紅砂，攔下了鯤鵬這一擊。
“鯤鵬，你比我還要悲哀。”
<div class="contentadv"> 下一刻，那漫天紅砂竟是虛實轉化，無視了鯤鵬那堪比先天靈寶的肉身，一股腦涌入了其識海中。
紅砂如潮如海，要將其真靈元神生生磨滅。
“好膽！”
鯤鵬一聲暴喝。
真靈之外，一方大殿驟然出現，宛如擎天之山嶽，將紅砂全部鎮壓！
大殿外壁，一枚又一枚妖文閃爍其光。
每一枚妖文，都有着不可思議之力。
它們相互串聯排列，編就出了一篇不朽之文章，可鎮壓一切外力！
北冥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爲鳥，其名爲鵬……其翼如垂天之雲……
“轟～”
這一刻，鯤鵬氣勢極速攀升。
時而化鵬，時而化鯤。
一爲陰，一爲陽，陰陽轉換之間，迸發出可摧毀一切的偉力！
只是一道霞光飛出，九九散魄紅葫蘆就被打飛了去。
“死！”
鯤鵬面色猙獰，雙翅揮舞，遊走在光陰之外，發難於歲月之中。
一爪探出，時空炸裂，一方方時空墟點扭曲成形，不知通向何處何時。
鵬爪到處，慘烈殺機抹去一切！
然而，紅雲卻是不閃不避，站在原地，笑着看向鯤鵬，宛若是在看一隻小丑。
“道友，我是一朵雲啊。雲，是沒有形狀的。”
話音落下的剎那，紅雲化作無邊雲霧，聚散無形。
鯤鵬抓了個空。
神軀卻陷入了雲霧中，不知上下，不得左右，不視一物！
這時，紅雲飄忽不定的聲音不斷傳來：
“昔日，有一朵雲，誤入了一個地方，見到了一顆化形失敗的樹。”
“令它奇怪的是，這樹上還結了一枚果子，散發的氣息，對雲都是無比誘惑。”
“只是，這果子還沒成熟。”
“所以，這雲便守這在了樹旁，等待着果子的落下，並不時喂這樹一點雨水。”
“很快，一個元會過去了。”
“果子終於成熟，瓜熟蒂落。”
“可令雲意外的是，它“咬”破了這果子的外皮後，裏面的居然不是果肉，而是一尊新生的先天神聖。”
“原來，樹化形失敗，大道受創，所有的靈性濃縮成了一枚果子。”
“得了雲的雨水後，果子受到滋養，重新煥發了生機，竟是一舉跨越天淵，重獲新生，蛻變成了一尊生靈！”
這時，紅雲語氣一頓，問向鯤鵬：
“鯤鵬，你說這故事的雲，是善還是惡呢？”
鯤鵬聞言冷笑道：
“自然是惡！”
“祂是要喫果子才做了這一切，一切都是基於“惡”才發生。”
“可祂卻說是善啊～”
雲霧匯聚成紅雲模樣，祂在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轟～”
雲海暴動，鯤鵬瞬間被鎮壓。
“祂被這份善困了太久，再大的恩，也都還完了！”
雲霞聚攏，紅雲出現在了鯤鵬頭頂，手中拿着一枚紫紅葫蘆，正對準了鯤鵬腦袋！
而這時，忽有一道劍光亮起，將整個雲海都一分爲二！
“善又如何？惡又如何？”
“與其糾結善惡，不如認清自己。”
“業火，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