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衙門派出的人手很多,但線索始終不充足,不過摘染樓毒死人是板上釘釘的事,下毒的人也已經死了,無法審問,探查也沒查出問題來,這一切罪過便挪到了葉國棟一人頭上。

    只有三天,就定下了罪。

    他原本就是要流放的罪民,現在是真正意義上的罪加一等,京兆尹甚至不必上報給皇帝,直接判了個五天後問斬。

    姜氏也被一併抓進牢裏等候處決,葉卓宇由於不在京城,此事與他無關,也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昏暗的牢房裏,葉國棟和姜氏靠在一起,面如死灰。

    “還好,還好卓宇和染兒不在,否則將他們也連累了,我們在九泉之下如何與他們交代?”

    姜氏點頭:“只是我們死了,染兒他們豈不要傷心?到頭來也還是沒能幫上什麼忙,反倒是惹了他們憂心難過。”

    “或許真的是命數到了頭,因爲染兒一路護着我們,才讓我們又活了這些日子,也已經心滿意足了。希望染兒他們能夠安穩一些,不要出什麼意外。”

    他們說着說着,便開始掉眼淚,正在傷心之時,有獄卒前來打開了他們的門。

    葉國棟有些意外:“不是五日後才處斬嗎?怎麼現在就……”

    獄卒也沒多說:“不是處斬,出來。”

    看他有些不耐煩的樣子,葉國棟也沒敢多問,只是扶着姜氏起來,跟在了獄卒的身後。

    等出了牢房後,他才說道:“有人拿了證據來證明你們的清白,你們的罪名洗清了,回家吧。”

    “這……”

    葉國棟和姜氏對視一眼,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但能夠無罪釋放自然是好事,於是他們沒多說,打算先離開了衙門再考慮這些事。

    他們離開衙門時,堂審似乎纔剛剛結束,外面看熱鬧的百姓們還沒散開。

    很快,他們就在人堆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向他們緩緩走來。

    “蓮兒?”

    姜氏先開了口,“你回來了?”

    葉芸蓮哭着撲到她懷裏:“爹,娘,還好你們沒事……我一聽說酒樓出了事,就趕過去問了。我知道你們絕不會下毒害人,便花銀子讓人去調查,還好趕在斬首之前查到了,交給了府尹大人。”

    她擡起衣袖擦了擦眼淚,“是女兒不孝,沒能及時回來幫忙,讓你們受了牢獄之災。”

    葉芸蓮這麼哭着回來也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都會做出人神共憤的事情來,所以葉國棟有些不悅,但聽她說完,是她救了他們,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姜氏倒是沒想那麼多,知道是葉芸蓮救了他們,當即摸着她的頭說道:“不愧是孃的好女兒,終於長大懂事了……娘真是爲你開心……”

    葉芸蓮一下跪在了二人面前:“爹,娘,女兒從前犯過太多錯,這些日子在京城遊歷了一番,見過了許多人和事,才知道自己從前做的事情有多過分。一切都是女兒的錯,還請爹爹孃親原諒我!”

    她說完,就地磕了個頭。

    她這一跪,葉國棟也有些動容:“你從前的確做錯了太多事,但現在你也救了我們,至少能將功……”

    他話沒說完。

    因爲葉芸蓮做的許多事都是針對葉傾染的,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無法代替葉傾染說出這句話。

    “咳咳,總之,先回家吧。”

葉芸蓮也十分乖巧地跟着二人回了家。

    在家裏,她還主動做家務,幫忙處理酒樓的事情。

    看她有如此大的轉變,姜氏很高興,葉國棟也覺得她或許是真的懂事了,便沒再多問。

    下毒的事情平息下來後,葉國棟先是寫了一封信飛鴿傳書到北境去,將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而後準備另外傳一封信給葉卓宇,問問路上情況如何。

    他要給葉傾染的信剛綁到鴿子腿上放出去,轉而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葉芸蓮十分乖覺地去開了門。

    “哥哥?你受傷了?”

    葉卓宇看到葉芸蓮,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繞開她進了屋子。

    葉國棟和姜氏圍了上來:“你這是怎麼了?路上發生了什麼事?”

    爲了躲避後續的追殺,葉卓宇在隱蔽的地方待了這些天,確認安全了纔敢回來,身上的傷口在回來時路上的醫館包紮處理了一番,已經沒什麼大事了。

    “路上遇到了埋伏,不知道是誰的人,我出京的時候帶了人手,所以他們沒能成功殺掉我,讓我跑了。”

    雖然傷口處理過了,但他仍舊有些虛弱,剛說完幾句話就到一邊坐下了。

    葉芸蓮默默爲他倒了杯茶:“哥哥,喝口水吧。”

    葉卓宇看着她,停頓了一下,還是接過茶水喝下了。

    姜氏看出了他的顧慮,於是將酒樓投毒的事情說了一遍。

    “還好蓮兒機敏,找人查出了真正的兇手是另一家酒樓,他們買通了我們的一位廚師在飯菜裏下了劇毒,否則你已經見不到我們了。”

    她嘆了口氣,“蓮兒是真的長大了,比從前懂事多了,卓宇你覺得呢?”

    她這是在爲葉芸蓮說話,擔心葉卓宇會排斥她。

    但葉卓宇聽着是葉芸蓮救了他們,也有些驚訝,沒說什麼,但總歸覺得哪裏怪怪的。

    “是比之前懂事多了,以後乖乖待在家裏,聽爹孃的話,你也還是我們葉家人。”

    這話聽着是退讓,但話裏的警告連葉芸蓮都聽出來了。

    但她也不惱,只是點點頭:“蓮兒知道了。”

    看她如此乖巧,葉卓宇纔信了幾分。

    由於他身上的傷不適合趕路,他們去北境的計劃又往後推了推,但出售酒樓的步伐加快了些,這次連價格都壓低了。

    雖說酒樓出了幾次事,但都完美解決了,而且地段好,從前的名聲也還有用處,想買的人也多了起來。

    葉芸蓮在一邊聽着他們商量着酒樓賣什麼樣的價格合適,心底也悄悄打起了算盤。

    她暗中寫了一封信送進了宮裏,花了不少銀子一路送到了嫺妃的手上。

    嫺妃將信打開時,看到上面的內容下意識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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